路杳杳捏着手中的糖果,心中那点不受控制的思绪再一次飞远,且在此刻达到一点顶端,让她不由出声重复道:“有个哥哥来过啊?”
“对啊,但是感觉要死了,都吐血了。”小男孩跑到墓前扒拉了一下,果然从雪中冒出一点血来,得意地直笑,“你看,他咳嗽得厉害,后来就吐血了。”
“才不会,哥哥这么好看怎么会死?”最小的小女孩憋着嘴,不高兴地大声质问着。
“可我看他就是会死,脸比雪还白呢。”小男孩反驳着。
路杳杳看着那点血迹,手指僵硬,抱着暖炉的手在微微颤动,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他长什么样子?”路杳杳强压着心里涌上来的激动,连声问着。
三个小孩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小女孩喏喏说道:“就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啊。”
路杳杳满腹心思,却又听得哭笑不得。
“啊,哥哥身上还有一股木头清香的味道,有点好闻。”年纪最小的小女孩一拍手,高高兴兴地说着。
“不说过是人参吗,爷爷不是在雪地中抓过参娃娃嘛,咦,怎么还有味道,难道不是那位哥哥身上的味道,是这里也有参娃娃嘛。”年纪稍大的女孩突然眼睛亮起,“那我们等会叫爷爷来挖吧。”
“这么一说,哥哥这里也有一点红红的痣呢。”小男孩一直打量着路杳杳,用手指戳着自己的眼皮子下面的位置,乐呵呵地说着。
大雪纷飞,满山寂静。
路杳杳只觉得耳鼓一阵阵地在响,吵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抖,全身血液都被寒冷的天气凝固,冷得她在发抖,可心底确实腾出一点火苗,了。
“咦,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像这位姐姐,这里好像,这里也好像。”年纪最大的小女孩盯着她看,又拿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眼睛和嘴巴,傻傻地笑问着,“你们是兄妹吗。”
一直抱剑沉默的卫风自角落中抬起头来,脸上难得露出一点慌乱之色,紧紧盯着面前白色背影。
啪嗒一声,暖炉跌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原本三个小孩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停住,惊恐不安地看着面前面无血色的人身上。
“娘娘。”绿腰眼皮子一跳,连忙上前扶着人。
红玉慌乱不安地站着。
卫风手指紧握长剑,眼底翻滚着千言万语,却又跟着大雪一样被深深地压抑住,最后只能把视线落在脚边的那几枝浑然不知事,依旧绽放的红梅上。
“是他。”路杳杳搭着绿腰手腕的手微微一颤,眼眶微红,眼尾泛出一大片红意,比着雪地上的梅花还要耀眼。
“江月楼。”
她身形摇摇欲坠,到嘴边的话却只能轻不可闻地念出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竹筒那个典故真人真事,来自白居易……和他的好基友元稹,,
第83章
深夜,越州的宵禁让此刻的越城冷冷清清,唯有重新下起的大雪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落下,覆盖住一切。
叶甄在昏暗的走廊上,端着黑漆漆的药愁眉苦脸地入了长廊最角落的屋子,还未进去,就听到屋内传来沉闷又撕心肺裂的咳嗽声,等推门而入,迟迟不散去的血腥味在低廉湿气的屋内回荡。
“都烧起来了,还是请个大夫吧。”叶甄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忧心忡忡地说着。
江月楼烧得脸颊上透出不正常的红晕,唇色却是泛着青色,眉宇间的惨白透明好似冰山的积雪,若是划了便要消失一般,可他眉心的折痕迟迟不肯松懈下来,闻言只是颇为沉重地睁开眼。
“越州不宜久留。”他闭着眼,嘴唇微动,他在沉默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那几个小孩……”
叶甄坐在床边,也紧跟着叹气:“天还没晴,娘娘不会现在上山的,遇不到那些小孩子,我们也别不着急走,还是先退烧吧。”
江月楼只是躺在床上,连着呼吸都缓慢到近乎停滞,总是让人忍不住去摸摸他的脉搏,确定他还是否在呼吸。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敲门,两长两短。
江月楼倏地睁开眼,露出那双和病弱完全不相符的锐利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