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小院,殿下不就知道了。”路杳杳快步朝着竹林走去,嘴角紧抿,脸上看不清喜怒。
他哥哥就是自江南东道明州消失的,最后又出现在陇右道甘州,然后才消失地没有踪迹。
江月楼自称是陇右道鄯州人,鄯州甘州相距并不远,而且他所穿衣袖皆是江南绸缎和文绣。
一切都来得太过巧合。
太多巧合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
哪怕不是,单凭他和甘州鄯州都有关系,她也不肯放过一点线索。
竹林小院门口站着那两个侍卫,拦也没拦,恭恭敬敬地开门把人送了进去。
“江先生在哪?”她问道。
高个侍卫行礼说道:“江先生刚吃了药在屋内歇下了。”
“病了?”路杳杳脚步一顿。
“江先生一直病弱,常年吃药,这是例行的药。”
院子不大,两人说话间就到了紧闭的门前。
“我去敲门。”矮个侍卫小跑着上前,敲门,“江先生,太子妃带着大夫来看你了。”
屋内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好似要把心肺都咳出来,动静极大。
路杳杳忍不住皱了皱眉,身后叶大夫侧耳仔细听着,苍老的眉心不由皱起。
“进来吧。”屋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屋内昏暗冰冷,四角升起的火盆却没有驱散屋内的冷气,层层放下的帷幔被一只苍白枯瘦的手掀开,露出雪白被褥上憔悴虚弱,布满刀疤的脸。
这张脸在昏暗下凹凸不平,泛着红痕,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江先生是殿下挚友,杳杳身为太子妃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这是我路家家养的大夫,名叫叶甄,医术了得,尤为擅长外伤。”
她盯着虚弱靠在床上的人,见他漆黑睫毛冷淡地垂落,发青的唇色微微抿着,看上去格外不近人情。
那张肖像路家大郎君路远道的面容,在冰冷默色之下变得越发陌生疏远。
路远道性格温柔正直,嘴角笑意常年不减,素有长安笑君子的称号。
“那便有劳了。”江月楼眉心蹙起,闪过一丝不耐,但是很快又松懈下来,薄唇轻启,冷淡说道。
他看也不看床边几人,只是伸出手来放在床沿上,嘴角一挑,露出一点讥讽笑意:“那就有劳神医了。”
叶甄不为所动,连忙拱手行礼直道不敢。
高个侍卫极为热情,又是端椅子请人坐下,又是拎药箱减轻压力,甚至还殷勤地拿出药枕,体贴地放到江月楼手腕下。
“江先生极易疲倦,还请大夫速速诊脉。”他握着叶甄的手,极为担忧真诚地说着,“往常这个时候是先生休息的时候,可不能耽误太久。”
叶甄看着他,最后抽回手,淡淡说道:“自然。”
江月楼露出的半截手腕格外惨白枯瘦,发青的脉络突兀地首先在细白的皮肤上,看上去竟然颇为触目惊心。
路杳杳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人,好似一阵风,都能把眼前之人吹走,好似一眨眼,那个细微的胸膛就会彻底停了下来。
“朝暮?”沉默间,叶甄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你怎么会中朝暮。”
江月楼冷淡地收回手,一直半阖着眼终于微微掀开,露出一点浅淡的讽刺笑意:“果真是名医。”
“他怎么了?”路杳杳不解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