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梅居。
陆照昔换下带着血迹的长袍,净了手,坐在榻上,玉篱去端来了一些热好的粥。陆照昔刚吃了几口,门被推开,齐璟钰走了进来,坐到了陆照昔对面。
陆照昔抬起头,却并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放下勺子,本想说点什么,看了一眼齐璟钰的脸色,决定继续埋头吃粥。
齐璟钰一言不发,玉篱大概摸着了这位王爷的脾气,琢磨着他这会儿像是心情不好,主动殷情地问:“王爷要不要也来一碗粥?这个点了,正好吃些宵夜啊。”
她的话打破了沉默,也缓解了一些沉闷的气氛。
齐璟钰说:“不要。”
“那王爷要喝茶吗?我给您煮茶。”
“不要。”
玉篱毫不气馁:“王爷要喝酒吗?我给您烫点酒?”
“不要,你先下去。”
玉篱哦了一声,正要退出去,陆照昔叫住了她:“去拿些酒来。”
一会儿,玉篱拿来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又端上来一个盛着热水的银盆,把酒壶放入盆中,笑嘻嘻道:“王爷,将军,喝些烫好的酒,驱驱寒气。”
陆照昔已经把一碗粥喝完,漱好口,让玉篱撤下碗勺,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自己先饮了一杯。
齐璟钰低头看着她,灯光下,他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楚,他心中倏然一动。
她的伤腿一直搁在脚凳上,齐璟钰弯腰抬起她的伤腿,放在自己的膝头,挽起裤管,露出一截白皙紧致的小腿,脚踝上是厚厚包扎的绷带。
“疼么?”齐璟钰的声音带着几丝压抑。
“疼啊,怎么可能不疼?”陆照昔微眯着眼,看着自己的酒杯。
齐璟钰的心揪紧了一下:“大夫怎么说的?有没有伤到筋骨?”
陆照昔小声道:“皮肉伤,不用请大夫。”
“这是。。。他帮你包扎的?”齐璟钰蹙眉看着伤处,绷带包扎得极为细致,在他眼里却十分刺眼。
“是。”陆照昔放下裤管,重新把脚搁回到脚踏上。
陆照昔满不在乎的样子使齐璟钰心中刚刚腾起的温柔怜惜顿时消失不见,他冷冷地说:“你不要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瓜葛。”
陆照昔抬眸看着齐璟钰,语气倔强地说:“林曜救了我一命,我如何能忘恩负义?”
“这个人身份可疑,你不该轻易相信他。”齐璟钰神色冷峻,侧过头去,“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但在这之前,你不要再和他来往!”
“我这次遇刺和他无关,王爷不要怪错了人。”陆照昔虽然知道齐璟钰的怀疑情有可原,但是她有自己的判断力。在遇上齐璟钰之前,她已经独领军队征战沙场前几年了。
齐璟钰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强忍着内心的翻滚的醋意和怒火,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并不是怀疑你的判断力,只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这个人不是我们能够轻易相信的。”
陆照昔咬着唇没有应答,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度变得沉闷,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许久,陆照昔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会自己决定。”
齐璟钰见她口气有一些委婉,也放缓了声音:“他行事诡秘,又三番五次出现在你身边,我只是不想你因为他出事。如今我比以前忙了许多,不能一直陪着你,万一个错没护住你。。。”
“这一次要不是林曜出现,我现在都不能坐在这里了。”陆照昔打断了他的话,眸色坚定地说,“再说了,我是从沙场上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不需要别人护着我。”
“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个别人?”齐璟钰强调了“别人”二字,在他听来,林曜成了她的自己人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陆照昔也感觉这两个字刺痛了他,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总之,林曜是我的朋友,他救了我,我从心底感激他。”
“朋友?”齐璟钰的脑子里再次浮现出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只觉得脑中血气翻腾,语气也变得格外冰冷,“只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