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停歇了好一会,窗后才出现一条人影。方锡一眼望去,发现竟是李三郎,只不过没穿着公服。当下大为放心,起身道:“请进来谈谈吧!”
李三郎傲然一笑,大步走入厅中。这时他才瞧见白蛛女碧绿色的眼睛,不禁怔了一下。
白蛛女冷笑道:“你害怕我么?”
李三郎摇摇头,定睛再打量她一会,才道:“虽然与常人不同,但却另具一种魅力,甚是美丽。”白蛛女想不到这个人说出称赞她美丽的话,不觉一楞。但心中敌意也消失了,不再开口。她怎知李三郎有个外号是“恶浪子”,数年来在江湖上浪荡不羁,对付女人有独到的手法,别人纵然是感到白蛛女美丽,却一定不会说出口。但李三郎却擅于利用这一点,往往很突兀的说出来,使得这一句赞美之言更具力量。
方□道:“朋友请坐吧!在下方锡,这位是白姑娘,还未曾请教高姓大名?”
李三郎向白蛛女拱拱手,这才落坐,道:“方兄不是已打听得十分清楚了么?”
方□道:“不错,但黄华不是你的真姓名。”
李三郎面色一变,道:“这话怎说?”
方锡道:“你是江湖上相当有名的人,难道改个姓名,就以为可以瞒过别人么?”
李三郎道:“方兄到底想查究什么?兄弟既然踵府拜晤,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方□严肃地道:“我想知道薛陵躲在什么地方?”
李三郎冷冷道:“我怎知他在那里?”话声末毕,飕一声掠过方锡,闪电般攻出一剑。
这一剑极为迅疾凶毒,方锡身在椅中,既来不及出手封架,又不能向前跃开。迫不得已只好硬是向后一仰身,琥嚓一响,那张椅子的靠背已经整块垮裂,因此他得以向后面倒穿出去,在间不容发中避过这一剑。
李三郎万万想不到敌人身手如此高明,心头方自一震。但觉风声飒然,一道人影迅急扑到。转眼一瞥,但见来人竟是那个碧眼美女。
她人未至,掌上劲力已压上身来。既强且毒。李三郎不得不挥剑封架。他的剑术得有真传,非同泛泛。白蛛女只好变招换式,寻瑕抵隙。一双玉掌或是夺剑,或是攻敌,手法极是刁钻凶狠。
两人霎时间已斗了七八招,白蛛女终是不同凡俗,单凭一对肉掌,就把李三郎迫得连连后退,已无反攻之力。
方锡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竟不上前助战。自蛛女爱恶之心极是强烈,一生行事,也是任凭情感主宰。她记起这个青年男子赞美过自己,心中存有好感。这时忽然退开六七步,说道:“不打啦!”
李三郎喘一口气,心想这封男女都是武林中罕见高手,不知是什么来历?假如是朱公明方面的人,那就糟了。当下一横心,准备必要之时,横剑自刎。他立下了这个决心,顿时感到轻松得多,长笑一声,道:“两位都是武林异人,敢是故意把在下引到这儿的么?”
方□道:“兄弟倒没有这个意思……”他见情势发展至此,薛陵大概已不好意思现身,念头一转,又道:“实不相瞒,我们都是薛陵和齐茵的好朋友。”
李三郎一怔,道:“是薛大爷托你们找我么?”
这话纯粹是试探对方,因为薛陵并不知道自己寄迹于公衙之中,怎会托他们找寻自己?
方□道:“这事说来话长,李兄请坐,待我慢慢的告诉你。”他为了表示无他,自己先行换了一把椅子坐下,白蛛女也自返座。
李三郎如言落坐,长剑横搁在膝上,随时可以动用。方锡也不管他,说道:“薛兄前几天已到达南京,曾经碰见你。由于你没有跟他联络,使他十分奇怪,所以他托我调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怀疑你只是长得跟李三郎一模一样。但刚才李兄略施身手,已足以证明你就是李三郎了。”
李三郎当然不敢遽信,因为薛陵他们抵达金陵之事,可能很多人都知道,而他与薛陵的关系最低限度朱公明的人晓得。因此,方□虽是提出薛陵已抵达此地的事实,不足以证明他和薛、齐二人是好朋友。同样的,他提出薛陵与自己的关系,也不足以证明薛陵曾把内情告诉过他。
他沉吟一下,决定先设法敷衍对方,徐图良策。当下道:“原来如此,方爷既是薛大爷的朋友,自然晓得一切内情。小可因为尚未查得明白,所以一直不曾去见薛大爷。”他停顿一下,察看对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便又道:“小可这刻就得前往赴一个极重要的约会,晚间便可以把确实消息通知薛大爷了。”
他站起身,却十分戒备。假如对方是朱公明派来之人,听了这话,很可能立刻出手。
但方锡并没有动手,还客气地送他出去。李三郎可就觉得十分迷惑了,心想:这姓方的既然不动手,那就有几成可以相信他们真是薛陵的朋友了。
他边想边行,突然间发觉好像有人在后面跟踪,顿时大惊,忖道:“原来他们打算先查明白我赴的是什么约会,才肯下手。不错,假如我是朱公明的话,也一定是这样做法。”
李三郎既然发觉有人跟踪,便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走,设法使对方在不知不觉中找不到自己。他曾经在江湖上闯荡流浪,这一套本领高明得很,兜了好几个圈子,使个金蝉脱壳之法,从一家店□的后门溜掉,迅快绕到前面,来一个反钉梢。
他果然瞧见那个跟踪者错愕地离开,但使李三郎惊异的是这个跟踪自己的人,竟是薛陵他实在忍不住现身招呼一声,薛陵见到他,大喜道:“你真机警,一下于就不知去向了。”
李三郎向左右一瞧,道:“这儿不是说话之处。”当下领了他走入一家小饭馆,叫了一点酒菜以作掩饰。
薛陵问道:“你为何不来找我?”
李三郎叹口气,眼睛望着酒□中透明的液体,却彷佛是白英那对水汪汪的眼睛。
他一想起白英,不由得泛起一阵恐惧,晓得终究要面对那个可怕的命运,而无法避免了这一刹那间,他记起了认识白英以至如今的经过。当日他奉命前往中至。由于听悉白英是个淫荡的女子,他细细考虑过,便在一天的晚上迳自潜人白府。
他已查明白英的闺房,所以没有摸错房间,在灯下见到了白英。
在他印象中,白英不算是如何迷人的女子,但这第一次见面却很不平凡,因为李三郎蒙着面,装作是入屋行窃。白英突然从床上起来,却赤条条一丝不挂。
李三郎将计就计,假装抵受不住她肉体的诱惑,向她施行强暴,度过了销魂蚀骨的一夜。此后,他每隔几天,总要去找白英一次,而且他已经当真迷恋上这个尤物,真想与她结为夫妇,永不分离。但他又记得薛陵的重托,晓得这是薛陵报仇唯一的希望,所以又极力抑制着自己,不吐露一句想娶她的话。
不久,朱公明悄然抵达中全,带走白英。李三郎日夕注意这件事,眼见白英已落在别人怀抱,心中的痛苦,简直无法形容。
他一直钉住白英,到达南京。发现白英竟变成胡大人的姬妾。当然那个胡延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