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生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赶紧也装了一桶热水进去洗澡间洗澡了。
谢家的洗澡间是一个单独的小屋子,大概一平方米大小,头顶上挂着灯泡,四面都是水泥墙壁,其中一面墙上挖进去一个壁龛,刚好可以放点洗澡用的肥皂什么的,另一面墙上挂着几个钉子,上面挂了一家三口的毛巾。
门板背后还有一排钉子,那是用来挂换洗的衣物的。
脚下的地面也是水泥铺的,略微有些倾斜,最低的那一边开了一道槽,通向外面,让洗澡水可以迅速地排走。
沈庭生第一次知道,原来城里人的洗澡间是这个样子的,这大半年来,实在是太过委屈谢华香了,一直都没有给她弄一个正式的洗澡间,还是原来的那个破屋子,只是稍微修好了不再漏风而已。
连完整的下水道都没有的,到现在都还要用盆子把用过的水装起来,端到外面倒掉。
因为在乡下他也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样的,一直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偏偏她也从来没说过什么,沈庭生满心懊恼,下定决心这次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弄一个好用的洗澡间。
还好这次来了,不然的话他一直都不知道呢,这次一定要好好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就算不能给她像在家里一样舒适的生活,最起码也不要样样都不方便才行。
沈庭生很快洗完澡出来,顺手把刚才谢华香泡在那里的脏衣服和自己换下的衣裳都搓了,在大城市里就是方便,水龙头一开就有“哗哗”的自来水自动流出来,要洗点儿东西比在乡下还要去挑水真是方便多了。
真难为了谢华香,在乡下住了那么久,居然也从来没有半点儿怨言。
谢华香已经把粥水用一个搪瓷缸子装好,放进一个棉布缝的袋子里保暖,胡爱春这几天住院要用得上的各种用品和换洗衣服都准备好了,装在旅行袋里。
“呀,你把衣服都洗了呀?我还打算今晚回来再洗呢!”谢华香接过装着洗好的衣服的盆子,到屋后的竹竿上晾了,最后甩一甩手上的水珠,让沈庭生拎上旅行袋和搪瓷缸,“咱们走吧!”
临出门的时候,沈庭生突然又倒回去,从带来的那些特产里分出一些用小袋子装了,一起拎上。
回到医院,胡爱春已经醒过来了,按照医嘱斜靠在床上,谢义平给她轻轻地按揉肚子以帮助排气。
谢义平一边按,一边安慰突然想起来女儿带回个臭小子的胡爱春:“你也别太生气了,我觉得沈庭生这孩子还挺不错的,人长得好看,又有礼貌,乍一看都不像是农村出身的,而且今天要不是有他帮忙,你这突然间病倒了,我跟闺女两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哎哟,你轻点儿,疼!”胡爱春瞪了他一眼,“那臭小子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这么向着他说话?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是个穷鬼,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可不是让她嫁到农村去受苦的。哎哟,你说这事儿弄得,人家小程多好的人啊,咱闺女怎么就看不上呢!”
“那,那人家小程也不一定就能看上咱们家香香啊!”
“咱们家闺女这么漂亮,这都看不上,还能看得上谁啊!你可别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对对,咱闺女是最好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谢义平是从来都不跟自家女人争执的。
“那姓沈的小子,除了一张脸能看,还能有什么呢,咱家香香啊,就是傻,看人光知道看脸了,就是随了你这个死老头子。”胡爱春伸出手指戳了戳谢义平的脑袋,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又唉哟唉哟地叫唤了起来。
谢义平心道看人先看脸这个毛病可不是随我的,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你别乱动,待会又得疼了。”
谢华香走了进来:“妈,您醒来了?排过气没有,可以吃东西了吗?”
胡爱春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排气,排什么气啊,我现在一肚子都是气,都是被你气的!唉哟,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养出个女儿专门跟你顶心顶肺的,你说你带什么人回来不好,偏偏带那样一个穷小子……,咦,那穷小子呢?看吧,我就说这种人靠不住吧,我这还没什么事呢,就连看都不来看一眼,万一我真要有点什么,还能指望得上吗?”
谢华香无奈地看着她:“说完了吗?我看您精神头还挺好的嘛,还那么有中气骂人啊,今晚怕是都能够出院了。”
谢义平说:“你少说两句,别气你妈了。”
谢华香这才说:“庭生哥给您熬了粥水,都在这儿了,待会排了气就能吃,他现在去找医生去了。”
“哼!”胡爱春赌气地别开眼,“我才不要吃他的东西。”
“不是他的东西,是用咱们家的米和柴熬的。”
沈庭生先去了一趟医生的办公室,刚开始的时候,医生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冷漠地问他有什么事,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些医生护士,每天面对这么多的病人,有些病人家属还特别多意见,整天指手画脚说你该这样不该那样的,他们还能够耐下性子来好好工作就不错了,总不能要求人一直笑脸相迎。
特别是在年前,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一般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病都不会来医院,医护人员虽然必须要坚守岗位,但心也都不在工作上了,一心盼着病人再少一些,好让他们能够早点回家过年。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就真不能再要求他们能够有着春风化雨的心情来对待病人及其家属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