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与阿锦终于见到了主子,眼泪刷刷地掉,只是这几日,郗州城发生了太多变故,她们眼见訾颜也进来,立刻还是抹了脸去端茶。
一别几日,訾颜也瘦了不少,心中定是不好受。
贺思今只觉此时二人竟是成了难姐难妹。
“你是说,訾家无事?”
“今上忌惮訾家,原因便是功高震主,莫说这西南大营的訾家军,便是这郗州边城还有那水师,哪里没有訾家身影?便是编制不同,这訾家练出来的兵,哪里又不认主将的?”贺思今道,“所以这次的事情,今上必是要发落的,却也不会发落太过。”
“那依你看,会如何?”
“妄自揣度圣意,是要杀头的。”贺思今觑她,从阿锦手中接了茶水给訾颜。
两个丫头退出去,关了门。
訾颜这才瞪着那双红肿的眼:“思今,你向来聪慧,定是已经看明白了其中关节。其实,虢邕那日也曾说过,这次的事情,看起来似是桩桩件件都是巧合,可是,国家大事,哪里有这么多巧合呢?这层层叠叠上去,我现在,就是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难得会从她口中听得这些,贺思今沉默。
訾颜继续道:“虢邕也说过与你一般的话,今上其实是想要削弱訾家,他一直苦于没有一个借口,这次,终于是可以了。只是,我想不通。”
“想不通为何訾家一心为国为民,驻守在边疆苦寒之地,却还要被无端猜忌?”
“不,”訾颜摇摇头,“我是想不通,为何爹爹明知这是个局,还要来入。”
“……”贺思今正了身形,“訾姐姐你……”
“我总也是该长大的,兄长和爹爹疼我,不叫我知晓这朝廷事,可若是直到现在我还看不透,便就真的是枉为訾家人了!”她哼了一声,“以往,祖母总是要我们谨小慎微,莫要出挑。现在想来,都是命。我不信那夜覃异动朝廷一点不知,我不信那探春楼是番人所置,我更不信那日爹爹不来,这郗州会覆灭。”
这话,已然大逆不道,只是,贺思今无法反驳。
“思今你说,爹爹这是为何?”
“我想,大约訾将军也是厌倦了,訾姐姐,你知道吗,你的祖母是个聪明的人,她留在京城,便就是将自己留给了帝王。如果訾家军是一只纸鸢,那么訾老太太就是那只攥着纸鸢的线轴,只是,”顿了顿,贺思今艰涩开口,“只是,总有一天,线轴会断开,到时候,又该由谁来讲这只纸鸢牵给帝王呢?”
“……”半晌,訾颜吸了吸鼻子,“我懂了,原来,这就是那日爹爹与祖母的谈话。”
“嗯?”
“你应是知道的,我与宴朝,原本就有个未曾言说的婚约,其实,祖母对你一直有些敌意,”訾颜想了想,“后来,爹爹从朝中回来,与祖母细细谈过,那之后,祖母便就又让我与你往来了,想必是从一开始,其实爹爹就已经瞧出了端倪。訾家人嫁娶,到底还是离了那皇家,才得安稳。”
竟是如此。
贺思今沉默下来。
訾颜似是想明白了,她一口灌下茶,抹了嘴:“也罢,爹爹既然做好了准备,大不了就是交出兵权,辞了官,再不济——受些皮肉之苦。总归,是有办法的,对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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