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有人捧着汤药进屋,小厮便将药端到他榻前:“大人,该喝药了。”
卓北安无意识地接下他递来的碗,习惯性低头饮药,却见碗中汤药漆黑如墨,十年如一日的苦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绝望。
“大人……药已经凉了。”小厮见卓北安失神,不由轻声劝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裂瓷。
“砰——”碗碎药洒,漆黑的汤汁溅了满地。
“大人!”小厮惊道。从前卓北安病狠了也发脾气,但没像这回这般砸过药碗。
“出去。”卓北安冷道。
下人都不敢动,他发狠重捶床板:“给我出去!”
“大人,你别激动,好好,我们都出去……”那小厮见状不敢刺激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挥手让屋里的人通通出去。
屋中顿静,卓北安倚在床上,看着青帐子出神,想秦婠走到哪里了?
两天,应该快到东水吧……
良久,他自嘲笑起,眸光绝望。
这辈子,他真是恨透自己这副无用的躯体。
什么都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亲妈,我是最心疼北安叔叔的……
第137章村为坟
泰岩离京城约有六日车马路程,秦婠走了四日,已抵东水城。越往南边走,路况越差,暴雨冲坏了不少官道,官府还来不及派人来修,天气也不好,天色总是阴沉,不时下起绵绵细雨,道路一片泥泞。
车厢被连日雨水冲涮得犯潮,被褥枕垫都潮,空气闷得烦心,撒了两把散香都驱不散。秋璃拿着罗扇驱赶车里的蚊虫,这时节蚊虫刚生,正是最凶狠的时候,秦婠那脖颈小臂上已被咬了好几处,奇痒难耐,一抓就红了一大片,抹了药都不顶用。
秦婠倒没多抱怨,她呆得发闷就掀帘看外头的景色,越近泰岩,路上的流民就越多,都是背着行囊举家迁移的百姓,三两成群地走着,神情委顿,看到他们的马车会打量几眼,然后继续赶路。
很少有和他们同方向的人。
“夫人,何寄公子还跟在后面。”崔乙负责全队人的安全,早在两天前他就发现何寄的行踪,对方并没刻意掩藏。
秦婠脑袋钻出车窗往后张望,她看不到何寄,这人也不知道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