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面露忧色,叹息一声“祖宗泉下有知,本王一人恐不能承怒火。”
“大明正值风雨飘摇,动荡混乱,本王也恨不得能身先士卒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所以倘若太后和诸卿是真心实意认定本王可登大位,那就联名写下请愿书,届时本王必以身守国门死社稷,绝不含糊。”
他和母后闲谈时,母后曾随口道,负心多是读书人,为官者惯常有冠冕堂皇,举着高义却违背良心背弃情义的,但这些人又往往最重颜面名声。
以防这些人两面三刀反复无常,那就应该一开始将这些人最看重的东西捏在手中。
反他,就是言而无信,首鼠两端,天下共唾之。
朱祁钰的话轻飘飘的,如同殿外清凉舒爽的风,可听在孙太后和群臣耳中,就如同在秋日响起了炎夏霹雳,让他们头晕目眩,脚步虚浮,不知今夕何夕。
朱祁钰没有催促,静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也将群臣的各种表情收入眼中。
早有预料,太多太多的人依旧看不上他这个出身卑微的郕王。
他们就是想暂时把他推上去,应付眼前的烂摊子,正主归来,再将他毫不留情的拉下来。
说实话,他也想不通,朱祁镇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臣子拥护效忠的点。
拥护朱祁镇刚愎自用,忠奸不分,还是效忠朱祁镇的恬不知耻贪生怕死。
就因为朱祁镇的母亲是先帝的皇后,就因为朱祁镇是嫡长子,就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
半晌,朱祁钰幽幽道“看来,诸卿并非真心实意心甘情愿,幸亏本王有自知之明,否则岂不是闹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既如此,请立本王为长君之事,以后,休要……”
“臣于谦,愿写下请愿书,请郕王殿下登大位。”
在所有人犹豫不决逡巡不前时,于谦掷地有声。
自接手了京师防卫,于谦最清楚目下的情形。
拖不得,也等不了。
私心私利,永远比不上江山社稷,家国存亡。
郕王殿下登大位,是民心所向。
倘若真由着孙太后将襄王召入京,京师的百姓不见得买账。
郕王殿下,不可小觑。
这种事情,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但也正因如此,只要有人肯先站出来,那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果不其然,于谦的话音落下,臣子们都陆陆续续的应允联名写下请愿书。
孙太后僵直的站在原地,指甲狠狠的嵌入手心,朱祁钰,欺人太甚!
明明她已经放低身段主动求和,将皇位捧给朱祁钰,可朱祁钰呢?
感受到群臣的视线,孙太后咬牙“哀家不会因私废公,郕王放心。”
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