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将落,第二轮轰炸如约而至。
足有近千枚易爆物分批次接连砸落,一阵连着一阵、一片连着一片;庆幸的是,轰鸣声果然越走越远。
李愔侧着耳朵努力分辨,口中问道,“既然有这么多炮,何不拉开距离、加大覆盖方土?如此密集轰炸不浪费吗?”
“就是要集中火力轰,越密集越有效,平均每平米中弹四发是最稳妥的……有遗漏才叫浪费。”裘阎罗知无不言。
有道理!
百姓在战争中投入的智力远超建设家园,这门学问太深,学霸也无法全靠自学掌握。
既然不急,李愔干脆一屁股坐下,把双腿伸直抖了抖,“您说,待会儿看到人影怎么个打法?”
他没发觉自己下意识用了“您”,因为之前一直称呼裘阎罗为“你”。
对方发觉了,眼角不由露出弯弯笑意。
“弓箭射程内,把库存打光;然后枕着刀装死,专心蛰伏,伺机而动。”
“不近战?”
“尽量不。”
李愔笑了,小白牙露出七颗,整整齐齐。
炮火渐稀,正北方远远传来呜嘟呜嘟之声,圆润悠扬,低沉悦耳。
裘鸩一抖袍子钻出土石凹槽,在战壕中站了起来,“这就是法螺,大吹法螺那个法螺。”
一边说一边活动肩膀,扭脖子,伸懒腰。
李愔随之起身,与其并肩而立,“在这里相当于佛门冲锋号?”
军师一点头,朝侧方吆喝起来,“进入阵地……刀手负责给弓手递箭,同时兼任观察员。”
百余人战战兢兢杂乱钻出,战壕内泛起一片抖落土渣引起的烟尘。
还好,除了猝不及防被第一波带走的那五位,其他人毫发无伤。
李愔也学会笑嘻嘻,“能坚持到这会儿,我们已经让军首领失望了。”
陈见开抢过一张弓,随手扯了扯弓弦,又交还对方,嘴里还感叹着,“又松又软。”
裘无极挤过来面带忧虑,“父亲大人,咱们总共只剩一千多支箭,要不要省着点用?”
裘鸩正趴在战壕边缘仔细眺望远方,闻言头都没回,“不用省,一把耗光。”
他的崽脸上忧虑更深,终于显露出一些源自他父亲的苦瓜基因,一副“咱不懂,咱也不敢问”的惶惑姿态。
“上来了……”陈见开人高马大,不用垫脚也比裘鸩看得远,他赫然出声提醒。
裘阎罗镇定自若,“还远。按这个速度,再等三分钟。”
李愔双脚微微离地,悬浮在陈大伯身侧,目光与其平齐,也朝远方望去……
正北方向,比刚才更暗的黑暗中,一片黑乎乎的潮水漫了过来。
两端不见边际,中间尽是旌旗!
嘿,这是人海大潮吗?这就是佛门信众的规模吗?具体数量多少,根本无从估算。
据李愔所知,道门阵营正一门下六宗,刨去寸毛不拔的三清宗,合计参战五百五十万众。
再加上身后全真永乐宫二十五万人,总和是五百七十五万。
这数字,已经相当吓人!
但听说,佛门召集的信众始终是道门一倍,上届如此,这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