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振涛素闻林纯鸿武勇过人,倒也不敢贸然行事。他怕一次行刺不成功,自己丧了命倒无所谓,但不能为父报仇,死也不会瞑目。父亲的音容笑貌时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当初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父亲仗着自己手里有两下子,到冉之焕那里做了家丁。邱振涛清晰的记得,那天父亲回来后,全家吃上了一顿肉。
从那以后,家里的生活越过越好,但这一切被林纯鸿给打破了。邱振涛紧盯着林纯鸿,心里暗自咒骂:“操,不就一土包子么,还穿的人模狗样的!”
只见林纯鸿一行三人谈笑不已,邱振涛牙齿咬得咯咯响:“老子今天就送你见阎王!”
大街上人来人往,邱振涛认为这是绝佳的机会,运气好的话,没准自己还能逃出一条命。却看林纯鸿一直背对着他,邱振涛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紧紧地握住藏在衣服里的匕首,手心里全是汗,正准备向林纯鸿冲出去,却见到一西洋人直呼林纯鸿三人留步。邱振涛连忙收回迈出的脚步,假装观看街旁的人群。
却说林纯鸿三人从小店出来后,看着牙行前聚集的人群,李崇德感叹道:“我看盛泽的丝绸业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经验,无非就是把闲散人等集中起来缫丝和织绸罢了。这里积累了几千年的植桑养蚕的经验,我们也学不来,还不如去松江看看棉布。”
李崇德的话音刚落,张道涵撇嘴道:“没什么经验也能以一镇而与苏州、杭州和湖州并称?”
“无非是植桑养蚕的人多而已,有什么好称道的?再说这里河道密布,水运方便,商旅便集中到这里”
“我看那牙行的经验就不错……”
两人正斗口,忽然听见后面有怪腔叫道:“三位请留步……”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吴江专诸
林纯鸿忙回头,却发现刚才那西洋人追了过来。林纯鸿暗自警惕,将两位秀才护在身后,问道:“不知先生有何贵干?”
菲利斯一路奔跑,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道:“阁下是朝廷官员吧,刚才几位的谈话正好被我听见,还望不要介意。”
林纯鸿见菲利斯并无恶意,放下心来,笑道:“我哪是朝廷官员?一小吏罢了。”
菲利斯暗自吃惊,指着李崇德问道:“那刚才这位称你为大人?大人不是对朝廷官员的称呼吗?”
林纯鸿三人对望,笑了笑,也不回答。
菲利斯大喜,他素闻大明人谦虚,不愿意直承自己是朝廷命官,说道:“如果朝廷有意铸造金币银币的话,我有办法将铸币变成赚钱的买卖!”
这话让林纯鸿瞳孔迅速放大,但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说道:“我也不是什么高官,更没有办法去铸币,先生找错人了!”
林纯鸿的话让菲利斯失望不已,正准备掉头离去,却发现一男子手持利刃,向林纯鸿冲来。菲利斯大惊,下意识的用手将林纯鸿拼命的往一边拉扯。
原来邱振涛见林纯鸿转过身来与西洋人交谈,便悄悄的转到林纯鸿背后,乘其不注意,如猛虎下山一般,飞奔而来。
菲利斯的的拉扯救了林纯鸿一命,林纯鸿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稳,发现菲利斯的右臂已经被匕首划伤,鲜血喷溅而出,正徒手与邱振涛搏斗。
林纯鸿大怒,暴喝一声,飞脚向邱振涛踢去,邱振涛哪里是菲利斯和林纯鸿的对手,转眼之间,就被林纯鸿制服,双手倒剪,压在地上。
菲利斯脸色苍白,失血过多导致他一阵晕眩。李崇德和张道涵被刚才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见菲利斯受伤,连忙手忙脚乱的帮忙他包扎。
大街上一片混乱,大呼声此起彼伏:“杀人喽……杀人喽……”
林纯鸿恼怒异常,一拳头向邱振涛的太阳穴砸去,只把邱振涛揍得眼冒金星,晕眩不已。
林纯鸿喝问道:“你是谁?为何当街杀人?”
邱振涛功亏一篑,懊悔不已,当下紧咬牙关,骂道:“老子大田邱振涛!林小三,老子变成厉鬼也要每天缠着你!”
林纯鸿大惊,心知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活口,正准备暗地动手脚,置他于死地,结果公差的叫嚣声传来:“哪里杀人了?”
林纯鸿无法,只好放弃,将邱振涛交与公差,与公差一起前往吴江县衙。
李崇德和张道涵听到邱振涛的话,无不变了脸色,在林纯鸿的眼色示意下,越人群而出,往常熟方向而去。
一路上林纯鸿脸色变幻不定,紧张之色见于言表。菲利斯也一同前往吴江县衙,他口渴异常,喝了大量的水,苍白的脸色才出现了些微红润,满不在乎的举起包的如粽子般的右臂,说道:“林大人也别紧张,一点皮肉之伤,没关系的!”
林纯鸿好不容易挤出点笑容,说道:“刚才要不是阁下相救,我早就命丧黄泉了,请接受我一拜。待此事了解,定当重谢!”说完,躬身行礼。
菲利斯大喜,连说不敢当不敢当,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询问林纯鸿所任何职,为何遭到刺杀,与邱振涛有何仇怨,林纯鸿心里有事,对菲利斯的问题有一句没一句的,让菲利斯摸不着头脑:大明官员甚为有礼,这个官为何态度如此冷淡?脾气还真古怪!
县衙里,林纯鸿作为苦主,又有官在身,仅仅是录了口供,按了手印,便离开了县衙,焦急不安的等待张道涵和李崇德的消息。
话说瞿式耜听闻吴江遇刺后,大声叫苦:“吴江县令唐阶泰出了名的又臭又硬,典型的油盐不进,要是被他知道了大田之事,这事就难办了!”
张道涵和李崇德面如土色,这大田之事要是捅到了朝廷,后果不堪设想,没准林氏集团将面临灭顶之灾!
瞿式耜见两人惊的说不出话,心里暗自得意:居然敢不听我的话,这次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煎熬。
实际上,瞿式耜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眼里,这事即便直达天听,又有什么关系?也就是把这三个白痴吓得够呛而已。
瞿式耜摆出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神色,说道:“此事紧急,我得马上到吴江一趟,去见见那唐阶泰,看看此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说完,稍事收拾,便与两人一同出发。
张道涵心急如焚,一时也没有仔细想。但在船上,将此事慢慢琢磨,突然醒悟,这事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嘛。唐阶泰要是聪明,根本就不会理会邱振涛的申诉:介入此事,明显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即便唐阶泰嫉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