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听闻声音,惊慌好奇地冲了进房,连忙将倒地抽搐的徐坤扶到床上,按人中的按人中,掐虎口的掐虎口,手忙脚乱地吩咐人去请大夫。
谁知大夫还没请来,徐坤就咽气了。
众人惊得魂飞魄散,也不敢乱动,其中一位绣娘想将床单掀起来盖住徐坤的尸身,谁知那床单上竟缓缓地渗出血迹,血迹蔓延开去,颜色越来越深,变成一个符咒的模样。众人更是吓得六神无主,不敢在房间里久留,立刻退出来。就在众人手足无措时,琼宇公子站出来主持了大局,让人报了官。
君瑶了解清楚后,又去了另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里的人,都是绣坊里的男人。君瑶晃了一眼,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琼宇。
公主府逢年过节,就会给打理产业的人赏赐,听闻琼宇是与徐坤一道,去了公主府领了赏才回天香绣坊的。
君瑶也不避讳,直接看向琼宇,问道:“听闻是琼宇公子安排人报官的,不知公子可否讲一讲徐管事出事时的情况。”
琼宇的身份比其他管事略高一些,其余几人大都站着,他一人端雅而坐,闻言起身,向君瑶拱拱手,温声道:“在下得知消息进到徐主管房间时,徐主管已经去了……具体的事项,在下也不清楚。”
君瑶轻轻颔首:“不知琼宇公子为何会来天香绣坊?”
琼宇从容不迫,说道:“天香绣坊和附近几家铺子都由我总管,今日发放月钱,我便顺道前来理一理财物。”
他应答冷静,话中也没有破绽,君瑶细细思索着,又问:“徐管事出事之前,你在做什么?”
琼宇面不改色,说:“我与绣坊的掌柜一起看账本,一直未曾离开,直到听见徐管事出事,才放下账本去后院的。”
他话音刚落,绣坊掌柜立即站出来为他作证:“大人,琼宇公子所言句句属实,我和绣坊的其他人都能作证。”
这屋子里的都是男人,都管着绣坊大小的事务,徐坤出事时,他们都不在后院之中,且能互相作证,甚至还有来买东西的顾客作证,是以没有太大的嫌疑。
绣坊掌柜平日与徐坤接触的时候最多,他虽本分地站着,可眼中透着一股精明。君瑶将他单独带到一处,问:“你来绣坊多久了?”
掌柜不假思索地说:“有两年半了。”
“你应该清楚这绣坊内有多少人吧?”
掌柜如数家珍地说:“绣娘十二人,学徒五人,账房三人,跑堂的三人,小厮杂役十八人,在外跑生意的九人。还有几个丫鬟,都是绣娘自己带的,与绣坊无关,平时也不管绣坊的事。”
君瑶问:“这些人都与徐管事接触过吗?”
掌柜摇头:“徐管事是公主身边的人,身份非同一般,他虽管着整个绣坊,却不会理会闲杂人等。他管理绣坊事务时,多与几个管事和账房接触,几个绣娘与他关系也不错。”
“他平日里,可与人结下过冤仇或矛盾?”
掌柜蓦地顿住,思索了一瞬才说:“徐管事为人亲和,处事也左右逢源,待人也很厚道。他能将绣坊打理得井井有条,获得公主信任,可见是有才能之人。”
他犹豫的模样没躲过君瑶的眼睛,君瑶眯了眯眼,轻声道:“人无完人,徐管事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好?”说着,她便有意让人去请账房。
掌柜这才一咬牙,说:“徐管事平日比较贪财,一见着好东西就挪不开眼了。”说着,他又转了语调,说:“不过爱财是人之常情,徐管事也不曾害过人。”
君瑶再一一询问过绣坊的人,也没有立即放他们离开,好生安抚了几句之后,便去了出命案的地方——徐坤休息室。
室外依旧有衙役看守着,见了隋程和君瑶都没阻拦。君瑶一入门,便见徐坤的尸体悄无声息地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被子色浅,有简单的绣纹,被子边缘,果然有殷红的血迹符咒,狰狞得有些刺眼。
君瑶仔细走上前辨认,这符咒果然与白清荷襦裙上的符咒一样,符咒末端,同样有生辰八字。
吴岱带来的仵作老宋已经验看了尸体,正在填写验尸单。填好后,将单子交与君瑶,说道:“这具死尸面部水肿青紫,咽喉肿胀,双眼眼白处有针尖大小的血斑,初步推断为窒息而死。”
“窒息?”君瑶不解。
仵作老宋说:“他的咽喉肿胀堵塞了不能自由呼吸,所以窒息而死了。”
君瑶又追问:“他为何会咽喉肿胀?难道是中毒了?”
老宋摇头:“我用银针探过,并没有发现毒物。”
能用银针验出来的毒,大约就是砒霜之类。可是这世上的毒不止砒霜一种,就算中毒了用银针验不出来也是常有的。君瑶虽然信得过老宋,还是打算再亲自检查一遍。
尸体还没变得冰冷,身体也还是软的,君瑶轻而易举地捏开徐坤的嘴巴,就着光线仔细查看。远远旁观的隋程俊俏的脸瞬间变黑,恨不得上前将君瑶拉开,可惜他曾被尸体恶心惨了,就强忍着没上前,只低声说:“老宋都看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