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看不见的东西那般多,我一不杀人,二不作恶,你何苦收我,不如我跟你指几个地方,你去斩妖除魔可好?&rdo;女孩偏着头,麻花辫垂在肩膀上,模样比寄身的泥偶不知美上多少倍。
&ldo;无功不受禄,无利不起早。&rdo;毛不思张手,降魔杖受到主人的感应,蓝光一闪,飞入毛不思的掌心之中,&ldo;你扰了人间的秩序,我得了钱财收你,天经地义。&rdo;
幽蓝飞闪,小女孩身子小,低身一猫,人就化作一团黑烟,在蓝光中快速穿梭。
她动作没什么章法,手上也没什么恶毒的术法,唯独沾了一个快字,肉眼难辨的跟降魔杖在半空中纠缠。
地上的泥偶倒在一旁,眼睛骨碌一转,就悄声的立了起来,默默寻着适合的时机,只等黑雾缠住降魔杖,便寻了机会飞身逃出。
来了!
降魔杖和黑影从窗口打到西北角,泥偶脚下一轻,人就迅速的向着窗上的玻璃砸去,就在她穿过透明的瞬间,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舒展,就被一只白皙的女人手伸出窗外捏住了脖子。
&ldo;哎呀,疼,放开我。&rdo;泥偶娃娃碎开,一条穿着碎花夹袄的鬼娃娃被毛不思将将捏在手心里,她蹬着脚,费尽全力的想要挣脱。
&ldo;居然是分魂术。&rdo;毛不思拎着小姑娘的领子抬到与她持平的高度,分魂顾名思义,把自己一分为二,如蜥蜴断尾求生,只要留下一块,就能慢慢的再把魂魄长回来,这种术法,毛不思只听过没练过,也深知不是寻常人能修习的,当下就来了兴趣,&ldo;谁教你的?&rdo;
&ldo;自己悟的。&rdo;小姑娘脚底踩着窗台,想要借着力挣开,低头的瞬间,毛不思看到了她眼底的微光闪动。
黑影不再与降魔杖恋战,借着吹入室内的秋风想要挤出玻璃,却被毛不思不知从哪里掏出的符咒当场拍下,滚动了几圈,便四处消散。
手上的小姑娘便也多了几分的重量,微微一沉。
&ldo;你这神婆子太过分。&rdo;小姑娘怒目圆睁,&ldo;恶鬼,阴灵不除,偏生逮着我个小孩不放。&rdo;
&ldo;一般的鬼娃娃,可没有如你这般修习分魂术的。&rdo;这术法多是术士生前得罪太多妖邪,为了死后能够被超度,防止整个魂魄被邪灵捉去,而练的自保之法,&ldo;你个小孩,能得罪谁。&rdo;
最有可能的,就是学来应付她们捉鬼师。
毛不思又想到了那晚的神秘男子,他为何要养众多的婴灵鬼童,一只两只还好,若是个个都跟面前的小女孩般学了分魂术,绝对是她们驱鬼一行的灾难。
指尖点点脖子上的玉葫芦,毛不思不想在跟她耗下去,&ldo;我数到三,带我去找那人,或者立刻收到葫芦里,你选吧。&rdo;
&ldo;一。&rdo;毛不思见小姑娘偏着头不出声。
&ldo;二。&rdo;玉葫芦被细白的手指从脖颈上拽下来。
&ldo;三。&rdo;白光闪现,没等毛不思念出咒语,手背就被滚烫的暗器打中,指尖一抖,手中的小女孩就直挺挺的坠了下去。
她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嘴角裂开,露出煞白的两排牙齿,消失在接住她的怀抱里。
马明义几乎是奔到毛不思身边,&ldo;没事吧。&rdo;
&ldo;没事,被打了下而已。&rdo;毛不思盯着窗外。
马明义顺着毛不思的视线一起望去,楼下的花圃中,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黑的的大衣包裹住他整个身子。
三人就这么上下相顾,月色皎白,男人眯起眼,唇上的小胡子微微翘起,花圃中白日里还抱团的花突然绽放,洁白如雪,不含一丝杂念的和天上月遥遥相望,美到令人窒息。
月下美人现,隽隽倩影寒。幽幽月光淡,再见亦是难。
&ldo;又见面了。&rdo;男人的目光顺着毛不思望向马明义,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枚血红色的糖果,对着楼上的人晃了晃,声音冰凉如水,&ldo;要不要吃糖,甜丝丝的。&rdo;
&ldo;小朋友,要不要吃糖,甜丝丝的。&rdo;
同样的声音。
黑色的人影与记忆中的某些东西重叠,那一张张被马明义遗忘的脸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ldo;我见过他。&rdo;马明义目光不瞬,身体有些发寒,那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个男人曾牵着他过马路,离开时递给了他一颗血红色的糖果,&ldo;我吃了他一颗糖。&rdo;
然后,差点没有醒来。
☆、镜花水月
&ldo;他是人。&rdo;这句话是肯定句,毛不思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味道。
&ldo;不可能。&rdo;马明义摇头,这张脸他太熟悉了。
那时候他不过四五岁的样子,追着一只蓝色兔子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男人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黑色的毛衣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雨伞放在身侧,上面还挂着未干的雨水,兔子将跑过他身边就被突然撑开的伞气打中,顿时烟消云散。
马明义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太能分清眼中看到的究竟是现实还是妖邪。他就这么呆呆地伫立在路边,看着男人从长椅上起身,阳光下,男人的容貌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ldo;只有阴间的兔子才是蓝色。&rdo;男人蹲下身子,把他翘起的碎发抚平,笑着跟他平视,&ldo;你要去阴间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