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赤忱学子不想?
可他早答应过荷花,带她定居江南,带她度过余生。
林嘉昱眼中泛泪,长叹一气:
“臣妻身弱,只想安静苟活,不管陛下从前与她有何仇怨,一个将死之人也碍不得眼。”
他如何不懂两人间的微妙。
只不过不问,便等于没有。人生在世,谁不曾有些故事藏在心中。总需往后看。
荷花对他欣赏,愿以身相许,这便足矣。
闻衍璋微微敛眉,只觉林嘉昱这生死两茫茫的架势实在刺眼睛。
陆菡羞选的这块救生用的浮木,到底差一招。
他不爱浪费时间,臣妻一词更叫耳朵不爽利:“爱卿忘了,你与她并未递婚书入册,从不是什么夫妻。”
不等人反应,再舍一举:“林家能否重回簪缨盛世,看你如何选。”
林嘉昱身子一颤,再难启齿。
闻衍璋了然一笑。提腿便要走人,只听他不甘示弱道:
“若是陛下来选呢?”
他凤眸微凛,脚步不停,漫不经心一摩挲玉戒。倨傲而轻慢:
“朕不是你,无需置身处地,更不用选。”
不管是皇帝还是臣子,他都不可能做一个济世救人的菩萨。
生来是鬼,哪有行善的道理。
“天下朕尽在掌中,”人,也是。
身后人似苦笑。
闻衍璋拂去袖上的草屑,再不曾驻足。狱卒拾起匕首割了麻绳,一拍林嘉昱肩膀,将匕首递给他,笑道:
“林侍郎得罪。只不过还有一事…”狱卒欲言又止,侧身过去道两句极低的。林嘉昱一震,盯这匕首半晌,颤着双手接过,狠狠握住,冷冷看向狱卒:
“陛下何苦杀人诛心。”
狱卒叹一叹:“林侍郎,照做便是了。”
这世上向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坐上轿撵,闻衍璋回味着林嘉昱决绝一问,满眼乏味。
小太监适时叫:“陛下,太阿宫快到了。”
闻衍璋睨他眼,见那太监颤巍巍低头,揉一揉眉心:
“下吧。”
自陆菡羞搬来这处,他还尚未涉足。
莫名不想惊动人,闻衍璋隔太阿宫了百米远便踩着飞雪踽踽独行。
脚下嘎吱,太阿宫还是昔日那样巍峨富丽。他不觉放慢脚步,期盼,同一时又抗拒。
自菡羞搬到太阿宫也有个五六日。闻衍璋对这宫室有些特殊的凝结,更因…心底隐晦的那些心思,不想再看到陆菡羞惺惺作态的模样。
蓦地,久违的雀跃女声如碎的清脆的瓷瓶般打破了雪景——
“丹霞,飞霜,快来吃烤柿子!”
闻衍璋昏黑的瞳孔倏地松缓。凉薄的脸上蔓一丝找不到由来的窘迫。脚步却自发继续前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