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被她这一闹灯火骤起,主院里围满了人,宋冠言匆匆披衣赶来,沉声便问:“怎么回事?”
素心白着脸同青玉跪在地上,只说奴婢不知,事情发生的突然,先前并无征兆。
屋子里这般吵闹,也没将床上的人惊醒,宋冠言揭开帘子进去,骤然听见那人哭着喊了一声:“母后!”
声音之凄厉,惊得宋冠言脚步一抖,生生停了一瞬。
他旋即上前,便见凤罄瑶枕巾湿了大片,手在空中虚抓,似是因什么也抓不到,故而咧着嘴不断地哭着,长睫湿哒哒的黏住眼睑,眼角沿着额间,几道晶亮的水痕,浸润了鬓角的发丝。
宋冠言将她的手抓进掌心牢牢握住,扭头低吼:“大夫呢?”
家仆匆匆奔进来:“来了来了。”身后拽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大夫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跟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宋冠言径直伸手将人提到床前:“快看看,怎么回事!”
“皇兄……”
手枕刚拿出来,公主声音不期然柔和下去,面容一片平静,隐隐含笑:“皇兄,别走……”
宋冠言头皮都炸了,目光落在老大夫身上,直看的老人家身子发抖,颤巍巍道:“王、王爷,您得先将王妃的手放下来,老夫才好诊脉……”
宋冠言松手,大夫刚将丝巾搭去公主手腕上,公主蓦然一挥手,活生生给了他一巴掌,老人家捂着脸一声痛呼,公主突然又哭起来:“父皇,父皇你不要带皇兄走,你留皇兄下来陪陪我,陪陪我……”
她哭得抽噎不止,让人听着都不由得担心她一个气抽不上来会不会就去了。
老大夫缓了缓后顽强的继续上前替她诊脉,估计是被人强压着了手不舒服,她挣得厉害,猝不及防愈哭愈凶,哭着哭着陡转悲怆,带着哭腔拖长了嗓音显出浓浓的无奈,恳求般道出了一句:“乔弥……你走吧……”
她每个字音都咬得很重,满满的焦躁捉狂从中溢出来,宋冠言听着,深黑的眸中一片复杂的光涌,他垂眼看着榻上哭得很认真的人,心中的风浪在这一刹那间,突然逐渐的平息了。
“阿瑶……”他低低唤了她一声,缓缓俯下了身子,轻摸着她额上不知是汗是泪的润泽,嗓音轻沉而蛊惑:“你做噩梦了……”
许是因他嗓音清雅似曾相识,又许是因他温柔如水难得一见,公主的挣扎居然渐渐小了下去,却还在哭,但大抵也是累了,再激烈的梦境,也是会消耗体力的,她紧皱的眉心慢慢松开,老大夫趁此时机赶紧诊脉。
“王爷,王妃体虚盗汗,加上忧思多梦,发了低热,故而才会谵妄烦乱,啼笑骂詈……”
老人家边说边拿袖子擦去自个儿因紧张冒出的汗珠,宋冠言道:“要怎么做?”
“老夫先开一剂祛热药方,待王妃醒后服下,但是由于王妃肚子已近七月,许多药物用不得,故还是得需王爷闲暇之时多多开导,以免王妃又忧思成疾,影响临盆,有损大体。”
“影响临盆?”宋冠言尾音微微上挑。
老大夫躬着身子:“是的。”
“那若是让她不临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