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升到了半空,正巧和山神一前一后将重伤的巨龙夹在了中间。
安培凉子淡淡道:“我劝你不要再动了,乖乖成为我的式神,我便放过这个孩子。”
她说着,伸长手臂将孩子举了起来,好让巨龙能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看清楚,它的孩子现下是如何地痛苦。
锁链好似活物般游走着,勒紧了小龙的脖子,这条半大小龙脸色涨得青紫,小小的尾巴一甩一甩,垂死挣扎着。
巨龙的独眼中散发着愤怒、绝望、痛苦的情绪。
它身而为龙,向来谨遵天条,刻苦修炼,从未伤过凡人,却被山神算计,龙蛋被偷。
它只是想救回龙蛋,却被降下天罚,一身血肉化作阿里山的养分,龙魂被困日月潭,和妻子分隔千年,近在咫尺,却日夜不得相见。
好不容易熬了整整千年,天地灵气复苏,它终于有望报仇,救回龙蛋,却又被凡人算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龙蛋和精魄分离,签下契约要挟。
妻子,也死了。
彻彻底底,魂飞魄散。
丧妻之痛,失孤之痛,件件痛入心扉。
它只是想报仇而已,为什么那么难。
贼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它。
……
杨朔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原来她刚刚那力竭的模样,也不过是在骗他。
安培凉子此刻的修为远胜过筑基期。
金丹,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原来从始至终,这个女人都在骗他。
怪不得,怪不得她敢只身一人设下这屠龙局!
怪不得,无论到什么地步,她都未曾流露过绝望。
只怕从头到尾,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杨朔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恨吗?
他不恨。
他没有资格恨别人,是他太天真,不知不觉竟将安培凉子当成了朋友。
是在他从狼群里救下安培凉子的时候?
是他看到安培凉子重伤濒死还在挣扎求生的时候?
还是在最后那一个月,两个人相互扶持着前进的时候?
最后那一个月,他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可法力全失的他带着一个孕妇在阿里山里攀爬,步步艰难。
他也多少次受过伤,是这个女人帮他包扎的伤口。
多少次,两个人背靠背,从狼群里突围。
多少个夜里,他也曾好奇地摸过她的肚子。
好奇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生的孩子。
他不记得了。
原来不知何时,他竟然松了心防。
他从未忘记日出国和的仇恨,却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是日出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