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凤十六深色的瞳孔里清楚的倒映出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时,他提着剑准备将敌军首领枭首示众的长剑,突然顿住了。
他手中的长剑无声的落入潮湿的土地,少年原本坚毅专注的神色之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恐慌的情绪。
察觉到了这一点,姚玉容有些遗憾‐‐她并不想他难过‐‐又有些恶作剧的心思,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ldo;你……终于认出我了?&rdo;
&ldo;流……烟?&rdo;
&ldo;我不用那个名字……&rdo;姚玉容说到这里,突然又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控制不住表情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嘴边又涌出了一股鲜血,语气不可避免的变得艰难和飘忽了起来:&ldo;……已经很久了……&rdo;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那一瞬间,凤十六的表情变得非常难以形容。
久别重逢,故人相见的欢喜,亲手将这美好破坏殆尽的恐慌,以及难以置信的悲痛一下子全部糅合在了一起。
他的脸上好像一瞬间一起出现了许多不同的表情,最终却又定格在了一片空白茫然上。
看着他那副慌张无助的样子,姚玉容于心不忍的握住了他变得冰冷的手‐‐她曾经牵过他的手,在小时候。
但隔了这么久,他的身体对她来说已经全然陌生,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了。
她曾握住的是一双属于孩童的手,可现在,她感觉自己握住的是一双属于成年男性的,有些粗糙,宽大,有力,此刻却又显得如此脆弱的手。
&ldo;别担心呀。&rdo;姚玉容耐心的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关切的凝注着他,温柔的哄道:&ldo;你忘记了吗?我是妖精来着。我还有一条命的。&rdo;
是吗?
可凤十六看着她,就像是雄鹰被折断了翅膀一般痛苦。
他长大了,经历了很多事情。
对于小时候的逃跑经历,孩童或许会对妖精之说深信不疑,但大人们却会开始合理的怀疑‐‐那也许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那是她对他所有的祝福和祈祷。
但后来凤十六渐渐地觉得,也许他能成功,是因为他相信了自己可以成功,而不是流烟真的用了什么法术。
相信流烟是妖精,与其说是真的相信,倒不如说,那只是一种希望‐‐希望她在他不在的地方和日子里,能平安喜乐。
希望她真的可以拥有和妖精一样特殊的力量,好能绝对保护好自己。
可她如果真的是妖精,真的拥有可以让他在水中宛若游鱼一般的力量,又怎么会被困在月明楼里呢?
这好像是一个悖论,所以真相应该是,她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