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斩后奏?这孩子真是……”樊昭气急,“皇上那边怎么说?”
“回太后,皇上怕长公主先斩后奏的事传出去,会遭那些言官御史的弹劾,便立刻颁下道圣旨,说长公主是奉皇命,代表大夏皇族前去沥州安抚灾民的。”梁来喜回道。
“胡闹!沥州刚发过大水,眼下正闹瘟疫,泱儿跑去那里做什么。万一不幸染上疫病,有个好歹,叫哀家心里……梁来喜!”
梁来喜一个激灵,“奴才在。”
“你去传哀家的旨意,叫灵枢长公主即刻返回江州,不得再在沥州停留。”
梁来喜得了吩咐,也是为难,“太后,皇上那边才下了一道命长公主前去安民的圣旨,您这边又立刻下一道命长公主迅速撤离的懿旨。那些言官御史得知以后,恐怕又要对此议论纷纷了。”
樊昭并不怕什么言官御史的议论,这些年,那些言官御史指手画脚过的事还少吗?她早就习惯了。
不过麻烦事还是能少一件便少一件,万一那些言官御史伙同宗室那起子人故意借此闹事,她还要费心去平息。
尽管结果一定是她赢,可人年纪大了,还是不愿浪费多余的精力。
樊昭思量了片刻,又改口说:“哀家这道懿旨是密旨,不必叫其他人知道,只叫灵枢长公主奉旨就好。”
“梁公公,事不宜迟,长公主多留在沥州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翟清道。
樊昭听了翟清的话,愈发焦躁,当即喝道:“梁来喜,还不快去!”
梁来喜赶忙接旨,匆匆去张罗此事。
心却道,太后这两年是越发亲信翟清了。
对翟清的话,太后几乎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这个势头可不好啊。
“泱儿这孩子,为何总要做出这些叫人为她挂心的事。”樊昭叹道。
“太后,长公主如此,也是出于一片忧国忧民的善心。”翟清安慰说。
“哀家知道那孩子心眼好,却更知道那孩子是个犟脾气。哀家猜,那孩子一定会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违逆哀家的密旨。那孩子一准儿不肯乖乖的回江州去。”
“既然密旨无用,太后不如派个人去劝劝长公主。”
“派人去劝?派谁去劝?谁能劝的动那头倔牛。况且,即便真有人能劝的动她,待那人从京都赶到沥州,也都迟了。”
翟清听了这话,也没再多言。
他实在想不到久无消息的灵枢长公主,一来消息,竟然就是如此惊人的消息。
两年了,灵枢长公主还是那么喜欢出其不意。
依旧还是那么有趣。
……
京都城的天气,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热起来了。
明明前一日风还带着些许料峭的寒意,而到了今日,只消快走几步,就能叫人大汗淋漓。
是夜,翟清独自一人坐在永春宫梦宁阁顶的露台上,手边酒壶中的竹叶青酒已经快见底。
他今夜明明是打算对月将前几日谱的新曲重新润色,不想这心却总静不下来。
于是,他便取了壶竹叶青酒来,预备小酌一杯。
没成想小酌最后却变成了牛饮。
翟清深深觉得,这宫里的日子是越发无趣了。
如今,太后对他亲信有加,几乎百依百顺。
而很不待见他的皇上,因龙体欠安,应付政务都费劲,根本就无暇再针对他。
至于宫里的其他主子和奴才,是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来招惹得罪他的。
日子过的如此平顺舒心,照理来说他应该觉得欢喜满足才是。
但翟清却是日子过的越安逸,就越觉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