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雨落下来,仿佛打翻的水盆,天地四合,到处都是雾濛濛的水汽。
身量单薄的少年就那样挺直背脊,傻子一样站在雨里,分明有避雨的地方却不晓得躲。
他见姜媃从温暖的灯火阑珊处走出来,当即凤眸一亮。
跟着,那漂亮的琥珀色又沉沉暗淡下去,仿佛逐渐熄灭的火苗,最后噗的一下,冒着青烟就没了。
姜媃提着裙摆,怒气冲冲走过来,离得近了,她呵斥一声:“让开!”
秦野动了动冷得泛白的薄唇,见姜媃绷着小脸,看也不看他,只得默默挪开让出马车门。
姜媃掀门帘踏上马车,流火赶紧将伞挪到秦野头上。
姜媃坐厢椅上,厉声道:“遮什么遮,他要淋就让他淋,不准给他遮!”
流火犹豫了,慢吞吞跟着上了马车收好油纸伞,缩在角落里,极力减少自个的存在感。
她还是头一回见少夫人生发这么大的火。
两人隔着雨帘,姜媃在马车里,秦野站在马车外头,淋着雨对视。
许是雨挟裹着夜风,少年脸被冷的很白,薄唇紧紧抿着,一双凤眸幽暗如许地望着姜媃。
有雨水顺着他鬓角额头滑落下来,打湿睫毛,从悬胆鼻尖落到唇珠,最后沿着唇缝的弧度浸进嘴里。
秦野品出了一点涩,还有酸。
然这些都及不上他胸腔之中泛起的钝疼。
他就要没嫂嫂了!
姜媃气的心肝疼,不跟她商量,就擅自动和离书,还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要跟她撇清关系!
打脸方式千千种,解决问题法子更是万万条,他就非得选一条荆棘密布的路走?
简直气到自闭!
她磨着牙,恨不得咬死他!
这事,白栖梧把和离书和户贴还给她也就罢了,可这狗大佬动不动就自虐,人干事?
等她?
别以为她会感动!她只想砸他满头包!
“大傻逼,气死我了!”姜媃重重捶着身下垫子,“哎哟,心口疼,脑袋疼!”
她瞪着秦野:“我……!”
难听的话,她对着秦野还真骂不出来。
“不行,还是好气!”她挽起袖子,猛地从马车上跳下来,踮起脚尖,掰着他脑袋左晃右倒。
秦野也不动,任她折腾。
“快点把你脑子里进的水给我倒出来!”姜媃恨恨的说。
秦野抬手,默默的将手盖在姜媃头顶。
“干什么?”姜媃警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