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糟蹋惯了 (4)
不知过了多久,宫漓尘被一声声的呼唤叫醒,帐内昏黄的烛光刺目晃眼,直让人有些头晕。周围异常沉寂,恐怕已经是深夜了吧。不想动,却又无力阻止那不愿停歇的呼唤声。
珑月唤了好久,见着宫漓尘明明醒了,但眸中散乱一片,完全不聚焦,赶忙伸手晃晃,“喂,起来吃点东西。”
“有事么?”宫漓尘似乎听出是珑月,却明显没听清话里的意思。目光丝毫不随着珑月的手转动,像失明又像是……
珑月猛地皱紧眉,绝对不能像回光返照!
“还能起来么?你晚膳没吃,如果睡够了,起来喝点汤。”
宫漓尘似乎费了些力气才将目光聚在珑月脸上,突然一闭眼,“不必了。”
“再不必,你可就什么都不必了。”珑月硬把宫漓尘从床榻上扶起来,用半边身子撑着他的后背,将温热的汤端到他面前。消散些许热气的浓汤泛着白,暖暖飘起丝丝鲜香,多少还带着些草药的味道,其中不乏人参鹿茸。
宫漓尘慢慢眨着眼,看着眼前的汤,其实不很浓重的热气仿佛一瞬间有那么几缕熏入眼睛,本是温和的香气,熏入眼睛却有些灼热有些酸。
“哪来的?”
珑月端汤端得手都酸了,宫漓尘才蹦出那么几个字,着实令人泄气不已,“放心吧,从捕捉到宰杀,最后熬成这碗汤,都只经过我一个人的手,不会有人有机会下毒的。当然,你要是不信我就另当别论。”
“为什么?”
又是三个字,珑月快要痛苦死了,惆怅道:“对着一只鸡问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因为这只鸡太笨了,所以被我逮到了,所以它被熬成汤了。因为这只鸡太小了,所以汤也就那么多,所以也就那么容易凉,你满不满意?”
“呵……”宫漓尘的笑声总是那么诡异,虚软的身体靠在珑月身上,两人体质的差异,居然能让他感觉到珑月身体的温暖,“你说过讨厌我,何以如此费心?”
“我是讨厌你没错,但是,还没有讨厌到眼睁睁看着你死的地步。”珑月多少有些气短说着,虽然她经常幻想这个世界少了宫漓尘会很美好……
被糟蹋惯了 (5)
宫漓尘微低头,就着珑月的手慢慢喝着汤,而珑月一只手不经意靠在他手腕上,心里渐渐有些沉闷。
其实她方才趁宫漓尘睡着的时候就探过脉,有那么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宫漓尘的脉搏似乎停了几分钟,这才吓得她一直不停喊他的名字,还好,还能叫得醒。
但是……带宫漓尘来狩猎真是她最大的错误,接连两天的颠簸,再加上勉力拉弓,又经纳兰珑馨那么看似无理取闹般的折腾,连她都保不准宫漓尘还能撑多久。
然,今晚的晚膳……
“宫漓尘,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纳兰珑馨到底在演什么戏,但是,能停则停吧,你们要的东西,我真的没兴趣。”珑月一副摊牌的口吻说着,一边用瓷勺将鸡肉碾碎调匀在汤中。
宫漓尘的身体微微一怔,“什么……戏?”
“纳兰珑馨的目的我不很清楚,只不过,她如果再这么玩下去,我不能保证她真能算计到我什么,反而……遭殃的是你。”珑月说着,将勺塞到宫漓尘手中,仍旧端着碗。
“你在说什么?”宫漓尘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一边淡淡问着,握着瓷勺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直白了说,你之前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想问。只是……”珑月挠了挠头,考虑了再考虑,一旦摊牌,她很难保证能够看得穿纳兰珑馨下一次的阴谋。可是,她实在不愿再看着宫漓尘夹在她们两人中间,随时都要成炮灰。
“你受伤,纳兰珑馨未必不知道,但是,遣你打猎在先,今晚分入帐中的晚膳,无不是辛辣腥咸,没有一样是受伤的人能吃的,甚至有些是外伤的人必须要忌口的。我不明白纳兰珑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做法已经很明显了。”珑月不知道自己这么解说宫漓尘能否听明白,而看了今晚的菜色,她突然想起在马车中宫漓尘的那一句话,她曾问他伤口为什么迟迟不愈合,宫漓尘说,陛下不准。
突然,宫漓尘伸手一拨,珑月猝不及防,手一松,还剩下不少鸡汤的碗应声落地,虽然没有摔碎,但是浓稠的汤泼洒了一地。
被糟蹋惯了 (6)
“你……”珑月又气又不解,愣着偏过头,皱眉道:“怎么了?”
“你突然说这些话是何意?”宫漓尘的声音突然冷了,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昔日在王府之时那么阴仄仄的,甚至带着几分厌恶与警告。
“何意?你……”珑月以为宫漓尘精神不好并没听清,刚要重复,猛地回过味来,一脸诧异道:“你是说……我是在离间你和纳兰珑馨的关系?”
宫漓尘轻轻别过头,倚靠着珑月的身体也支撑着离开,那张本就由面具覆盖下无多表情的脸,冰冷散发着寒意。
珑月抽搐着脸颊,心中一股火噌的腾起,猛一起身,“好,是我无事献殷勤,也是我无事生非,你主子对你好你就继续受着去,记住,要死也别死在我帐中!”
说完,就连这个帐中也呆不住,大步挑帘出去。
可以说,她来到这个时代鲜少对什么人好,可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利落的不领情!她真不敢相信,不管她和纳兰珑馨两人有什么样的心思,谁在折磨他谁在照顾他,他分辨不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