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度,李眠枫醒时不见他,想必心中定有许多不安失落,然而他正值虚弱之时,对方一旦恢复了内力,很容易就会看出端倪。
挨过这一晚,明早再见,众人帮忙遮掩,大概能藏个七七八八。
他知道此事定骂不瞒不了太久,李眠枫早晚要知道,但沈祁还没想好要怎么让他知道。
李眠枫必然心生愧意,然而此事皆为他一人执念,一己私欲,本就同对方没有关系。
头晕目眩,沈祁跌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不得已将额头靠在两膝之间,缓缓吐气。
下意识要运功调息,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与不曾习武的寻常人没有区别。
他把脸埋在膝头上,不知怎地,又笑了。
原来失去武功,是这种感觉。
比起虚弱,更多是茫然与恐惧,惶恐一个无力掌控的身体。
曾经挥得动重刀的手如今未必挑得起两桶水,像是衰老提前而至,又像是一夜之间回到了小时候。
原来李眠枫之前,是这般体验。
他不曾为自己感到太多痛苦,只遗憾过去所作,仍是不够。
昏昏沉沉之际,眼前忽然伸出一双手。
“沈大哥。”
沈祁听见魏景明的声音,并没有力气头抬起来,“你不守着十二,跑来找我做什么。”
“我娘和华前辈都在那里,我来看看你。”
沈祁终究是不愿在人前露出败相,“唔”了一声,又道:“看见了,回去吧。”
他情愿自己一个人待着,倒还落得清净。
魏景明沉默许久,沈祁耳朵里嗡嗡,倒没发觉自己没听见脚步声,还道是他已经走了,缓缓抬起头睁开眼,却看见对方还在自己眼前乱晃。
“你——”
“我——”
二人喊得重了,又都不说话了。
魏景明似的心中有话口难开,然而沈祁从不是个谆谆善诱的,加上这会儿身上难受,更懒得理他。
“夜深了,回去吧。”
魏景明犹豫再三,陈思忽然来了,压着嗓子喊:“怎么坐这儿了?”
沈祁朝屋内看了一眼:“他没事了。”
陈思长出一口气:“庄主好了,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