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眠枫本来尽量不想同他对视,无意中扫过了他的手,再也挪不开眼睛。
青年人的血莫非格外的红。
否则他前半生杀过人也流过血,怎会因为这点场面而说不出话来。
沈祁不看他,他谁也不看,他仰着头道:“我只要一个解释,不管是什么理由。”
说罢,他合上眼,就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唯独垂下来的左手暗暗发力,更多的血涌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几乎能听见声音。
与其说是等待,倒像是要接受某种审判。
客栈本就无人,廊上静得能听见落针,沈祁忽然闭着眼,忽然感到肩上一沉。
他睁开眼,李眠枫一手扶着他的肩头,一手把一粒红色的小小丹药递到他唇边:“是我不对,这是解药,我叫华玉章替你看看手,我们坐下来说话,好不好?”
李眠枫眼眶红了,沈祁一看他,八风不动的模样震出裂缝,刚张嘴要说点什么,李眠枫已经直接把药丸送进了他嘴里。
茶那般苦,解药竟是甜的,清香,让沈祁想起梅,想起藕,想起桂花糖。
微凉的手指蹭过温热的唇,沈祁唇上干裂,李眠枫指腹发痒。
“你先去坐下,我叫玉章来。”
过分亲热的称呼落在沈祁耳朵里,如今分外刺耳。李眠枫如果早带着这种药,当初在苏府也至于如此被动,沈祁估计多半是华玉章的手笔。
他二人见面不多一时,华玉章好像知道了许多事。他几日来事无巨细,想问又怕引得李眠枫不快耽误他养病,到头来竟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沈祁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沈祁道:“茶是你给我的。”
李眠枫道歉:“是我不对。”
沈祁摇头:“我不想让华前辈觉得……”
觉得什么?他也不知道。
李眠枫却已经哄孩子似的拍拍他:“那我来帮你看看,好吗?”
沈祁移开目光:“嗯。”
李眠枫立马转过头来:“卢掌柜——”
卢十二翻个白眼扭头就走:“我去找伤药,李庄主同我二哥解释吧。”
真是没眼看了,他又是为谁操心生气。
看在客栈的钱全是李眠枫出的,他决定不跟他计较。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李眠枫给沈祁清理伤口,沾着烈酒擦去掌心血迹。他方才一个劲儿在睡与醒之间挣扎,手上没有分寸,划得太深,遇上酒痛得厉害,却兀自忍着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