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牲三畜,六果九品,纸钱飞舞,声泪俱下。
游武将沐景峰父子的人头放在家人坟前烧了,祈祷枉死的父母和妹妹能够安息。沐雪玉和艾东罣恭恭敬敬磕头,连带着单吾战常凌他们也都拜祭了一番。
“武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黎旺说着举起酒杯对着游宏的墓:“好兄弟,一路走好!”
酒落黄土,风啼林泣,三座孤坟静立。游武将该说的话说完,再次磕头拜别。再回来,一定不会有遗憾。
沐雪玉簌簌的掉眼泪,心头的酸楚又泛了上来。苦命的不只是埋在这里的姐姐,活着的也不轻松。
游武扶着沐雪玉下山,回头看见单吾还在家人坟前,行单只影。一个情字,让多少英雄豪杰愁断肠,游武摇摇头,将沐雪玉扶的更紧。
回到黎家,悲痛的心情都被隐藏起来,游武将黎晓的去向告诉黎旺夫妇,知道女儿有了奔头,黎旺夫妇很是高兴。游武答应再回来的时候一定找到黎晓,他相信那时候黎晓已经成为一名优秀的幻师了。
游武和黎旺夫妇秉烛夜谈至夜深才回房,却在院中看见呆立的单吾。夜深人静,游武觉得有必要和他谈谈。
“为什么要逃避,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游武坐到石桌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应该清楚小姨的心思才是。”
单吾苦笑:“不是你说的么?有些事,做错了就无法挽回了。是我对不起她,别无选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放在心里,就更容易引起误会。”游武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父母为什么会埋在这里吗?就是因为误会。当初外公虽然不喜欢我爹娘在一起,但看着娘亲难过已经心软,决定考验我爹之后再说。所有人都误以为外公不喜欢我爹,甚至连外婆都不相信他,于是我娘便和我爹私奔了。”
“那时候外婆已经看不下去了,去求外公不要拆散我爹娘。外公也答应了,可我娘却在二婆婆的帮助下逃出了昌盛宫。”游武眼中带泪:“如果不是一连串的误会,爹娘没有离开沐府,也许就不会死。我常常在想,人生真的很诡异,有时候一切看起来明明都是好的,结局却会那么糟糕。”
单吾坐到游武身边:“都过去了不是吗?你现在已经给令尊报了仇,也是时候放下了。”
游武摇摇头:“还没完,就算我真的报了仇,爹娘和妹妹也不会活过来了。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安慰我。有什么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你觉得呢?”
说完拍拍单吾的肩膀,游武回房去了。单吾目送游武离开,扭头看向沐雪玉安歇的房间喃喃自语:“说清楚么?她,是沐家大小姐啊!”
幽幽的叹息,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渗人,一件外套披到了沐雪玉身上。沐雪玉拍拍沐雪琴的手:“我就睡。”
她给哑妹妹起了个名字,那个被土匪屠戮过的小村已经没有多少人住,也没人知道游武的小救命恩人叫什么。大家口中的哑巴,跟了她沐家大小姐怎么能没有名字,于是沐雪玉就给她起了名字,而且已经教会她怎么写。
沐雪琴静静的看着这个新认的姐姐,目光温暖而执着。沐雪玉苦笑一
声,又看了一眼月光下独坐的身影,拉着沐雪琴回到炕上。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怪他。”沐雪玉的话只能对沐雪琴说,因为沐雪琴根本就听不见。十哑九聋,听不见自然无法开口说话。
“虽然我很难过,但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娶了别的女人,我也就安心了。”沐雪玉听见了轻轻的鼾声,觉得做个哑巴也不错,虽然听不见也是无比痛苦。
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所以太阳还是会一样升起。游武陪黎旺夫妇打点他们家的商铺,不想和单吾碰面的沐雪玉便带着沐雪琴去外面走走。
艾东罣和战常凌表现的很勤快,招揽顾客称斤算钱都是一把好手。单吾心不在焉,搬货物的时候还把豆子给洒了一地。
黎旺家的商铺什么都买卖,也是小镇上唯一买得到外界货物的地方。由于只此一家,生意倒是很好。
黎旺身手还行,所以一年会有几次跑去大风城进货,赚点辛苦钱养家,比种地强一些。他将山里的皮毛、干货草药收下,从大风城换回布匹、食盐这些东西。
有游武他们帮忙,黎旺夫妇轻松了许多,上门买卖的顾客有好奇的询问,黎旺直接将游武介绍给大家:“这是我女婿,在沐府做大官,这次是回来看看。你说黎晓啊,她没回来,拜师学艺呢。”
游武只能讪笑着问好,黎晓和他自小有着婚约,黎旺这样介绍也不算错。来往的顾客都是老实巴交的山里人,翻来覆去的就是好好好的夸游武,还有人打听帮忙的伙计艾东罣战常凌有没有成家,很有要将他们都留下的打算。
艾鸠已经在大风城给黎旺夫妇准备了宅子田地,只是他们舍不得这边的乡亲才没有搬去住,所以对乡亲们的热情倒是婉言谢绝,没再弄出单吾下聘之类的事情。
这些年黎旺和艾鸠也成了朋友,每次进货到了大风城,艾鸠都会送给黎旺一些东西。黎旺虽然没有见过艾东罣,也当他是晚辈般照顾,这会儿指使的艾东罣也是团团转。
虽然累,几人忙完倒也觉得愉悦,黎妈妈已经准备了饭菜招呼大家吃饭,沐雪玉沐雪琴却还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