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阳渐渐地向西斜去,斑驳的光影跟随着在白飞飞如雪的白衣上缓慢地移动,当上半个故事结束在白飞飞在其母病床前发完毒誓,正式成为幽灵宫主时,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刚好落在白飞飞的额头中间,仿佛是一点晶亮的额饰,衬得她的肌肤越发地滢润如玉。
白飞飞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哪怕是说到白母怨毒地睁大了两只瞎眼,满面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还是仿佛如同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根本就没有我想象中歇斯底里的模样。
有时,她的眼神偶尔地会和我交错,每一次交错,我都仿佛觉得她的眼睛,幽深地像是高山上湖泊底下最幽暗的水波,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平静,绝不是普通湖泊所能拥有的特质。
我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得脑子零零乱乱地,全是她的故事片段,这些故事和她此刻的神态、此刻的眼神,都令我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位端庄温柔的女孩子,和那晚陷害我的疯狂的白飞飞联系起来,曾经一度在我胸中翻涌的怒意,全都安静地沉了下去,剩下的只有感叹,感叹……
“你知道么?”白飞飞幽幽地道,“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茫茫的红尘中,只有你才能听我这样安静地倾诉。”
“嗯,什么?”她的语意转折地太快,我一时之间竟恍不过神来。
白飞飞侧头凝视着我:“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我明明想方设法地想害你,却又说你是我唯一的知己。我明明不择手段地帮助快乐王抓了你们几个,却又在这里告诉你,我对快乐王的感情是假的,我还想找他报仇,你是不是觉得很想不通?”
我想点头,可当我迎上她清澈的眼睛,望进她的眼波深处的那一瞬,我好象突然明白了她今天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多,也很愿意单纯地去相信她其实真地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已,因为我在她的眼底,发现了一种叫做寂寞的东西,那是一种很深很深、又很浅很浅、孤独到尽头的寂寞,难以说出,却又仿佛无处不在,只能默默地去感受……
这样的寂寞,很真,很真。这样的感觉,更绝不是一个人可以作戏做出来的。
可这,还是白飞飞么?
我没有回答任何一个字,白飞飞却忽然笑了,仿佛已从我的眼中读懂了我的回答。“你还想听后来我是怎么取得快乐王的信任么?”
“不必了,你已经告诉我了。”我摇了摇头,她那道如泣如诉的眼神已将后面的故事说得很清楚了,虽然她那个爱上仇人、痛苦无奈中只能欲求一死的故事中,也许连一句真话也没有,可有了前面九分真实的身世做铺垫,再加上她精湛的演技,想不相信都难。
而且,此刻她能站在这里和我如此说话,不就说明了一切了么?
“你果然是我唯一的知己!”白飞飞微笑着抛开手中最后一点残蕊,拍了拍手上的花粉,站了起来,“我们走吧,说了这么多,我还真有点口渴了。”
“难道你不怕我将这些说给快乐王听么?”我蹙眉,这样的白飞飞,实在好陌生。
“你不会,”白飞飞笃定地道,随后忽然又轻笑着眨了眨眼睛,“我既敢将这些秘密告诉你,自然就不怕你会说出去,莫忘了你的情郎现在的处境!”
我愕然,她的脸变得还真快!
第二百一十章 罗网已铺就
白飞飞说的没错,我确实不会向快乐王告密,女性的敏感,本能地让我嗅到了隐藏在其中的一丝变数。和她分开后,那场对话一直回荡在我心中,我第一次意识到,对于白飞飞这个多面性格的人,其实我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了解。
“小姐!葛师傅来了。”
一个柔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才发现自己已在窗前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这几天葛剪刀天天晚饭前一个时辰都会来我这里,向我讨教一些服装设计方面的东西。那天我故意夸了他的学徒陈永之后,他就有意地开始栽培这个徒弟,每次总是带他一起来,他过盛的热情吸引走怜儿和伊人的大部分注意力,倒方便了我和陈永的暗中联系。
今日我就得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消息。
原来,昨日夜里葛剪刀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一匹珍藏多年的稀有的冰丝锦缎,为了表示对我的崇拜,性急的葛剪刀便派陈永连夜赶回兰州城去取那匹锦缎,快乐王虽然没有拒绝,却以保护的名义派了两名急风骑士相随,盯着陈永连夜回来,今早卯时初就进了快乐林。在林中行进的时候,陈永注意到快活林的人马似乎调动地相当频繁,好象在布置些阵式什么似的,很不同寻常。
布置阵式?难道是在修复前几日被我纵火焚毁的地方吧!
不。。。。。。应该不会,我摇头否决,以快乐王旗下的实力看来。防御工作应该在我们重回快乐林的当日就已经做好了。或者,这其实是为了对付沈浪和熊猫儿地?不,肯定不是。沈浪和熊猫儿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内力全无了。若说是为了他们俩,未免有点小题大作了,何况陈永回来时新一局的谈判还没开始呢!但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事情能劳烦快乐王如此大动干戈地防御呢?
迅速地将小纸条处理掉后,我轻颦着眉,望着窗外摇曳的紫竹苦苦地思索着,忽然间,一个可能性浮了上来,震地我豁然而起。我立刻回忆我们当日在据点给开封府送信地日期,再掐指估算了一下李长青他们地脚程。如果事情一切顺序,这几天李长青他们就应该到兴隆山了。
不好!我的面色顿时唰地变白。
我知道快乐王突然接到的传书里面是什么内容了,那一定是李长青联合中原武林正道势力,要前来兴隆山找快乐王、为当年衡山死难者复仇的消息。这么多年来,快乐王一直潜伏在塞外招兵买马,聚集人手传技授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地打回中原,消灭中原正道雄霸天下。说不定他们早盼望着这一天的来临了,所以接到消息时快乐王才会露出那种狂傲的态度,可狂妄归狂妄。该做的准备一点都不能落下,因此才有陈永所见的那一幕。
可这样一来,原来的敌明我暗地局势不就顿时反转了吗?快乐王早已准备应敌,而李长青他们却还浑然不觉,他们若前来攻林,非但不能突袭成功,反而都将成为自投罗网的鸟雀!
冷汗瞬间泌了出来,难怪快乐王今日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放姜风修远他们回去,原来除了作表面文章给我看外,最重要的是另一个目的。
他一定很了解李长青的谨慎性格。在未了解敌人的情况下,纵然到了快乐林附近,也绝不会贸然地行动。必定会周详地计划,谋定而后动。而修远他们出林。正好为李长青他们提供了紧需的情报,情报中最重要的内容当然就是快乐林的地形图,有了地形图后,就算稳重如李长青也不一定能按耐地住,更何况他们这许多年以来,日夜都在盼望着这一天。
他们组织了一干精英,要前来和快乐王决一死战,自以为相当有把握,可他们又怎知快乐王早已被一切都计算好了。他们不来则已,一来必定惨败无疑!到时候,这些年来好不容易重新涌起的中原精英,将被再次一网打尽,而后地武林局势就更加艰难,快乐王再一举南下的话。。。。。。我只觉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