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天以后,伦敦城中却掀起了新风尚——一种被称作“烈焰玫瑰”的裙装流行开来,很快又传向整个英国。
那些好面子的贵族小姐中也偶有叛逆者愿意尝试新风格,不过比起麻瓜,这种特立独行的裙子在女巫中可谓是大受欢迎,阿芙拉身上那条裙子的设计者也一夜走红。
阿芙拉哭笑不得,只能感慨世事难料,人真是永远无法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离奇的事。
莉莉安却很认同设计师的审美:“小姐,你穿那条裙子真的很好看!就算烧了也好看,反而更有特色了!”
阿芙拉为自己可惜:“反正我也不出去,否则没准还能接受下专访呢。”
莉莉安见其他人没有注意她,悄声问道:“虽然我不知道先生为什么不让你出去,但是小姐你……没有试着同先生商量过吗?我觉得,只要是你提出来的要求,先生可能不会立即答应,但他应该会考虑的。”
“你哪来的错觉?”阿芙拉终归认为莉莉安年纪太小,想事情也很简单。
不过她也没说错,有些要求,阿芙拉会和里德尔提,只不过不是现在。
莉莉安为她携带杂志将近半月,它们已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叠成厚厚一摞,倒是显得这冰冷偌大的旧宅终于有了点生活气息。
不知道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反正里德尔平时也不怎么回来,她是很想将居住环境改造得再合意些的。下次见到他时,得和他提一提,叫人买点东西回来应该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阿芙拉盘算着。
她没想到,见到里德尔的时刻会来得这样快。
晚饭刚刚做好,大雨在滚滚雷声中倾盆而落。阿芙拉依旧胃口不佳,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她本来是想看杂志解解闷的,但周围烛光太暗,结果看得人越来越困。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庭院里传来,紧接着是维尔塔宁和托马斯先后进来。
维尔塔宁远远看到阿芙拉,急匆匆地说道:“里德尔马上回来,他今天心情非常差,你把握好分寸。”
托马斯并未阻止她向阿芙拉透露情报,看上去是两人商量好的。
雨腥气中混着浓郁的铁锈味,阿芙拉警惕地皱了皱鼻子:“发生什么了?”
这中间托马斯回来过,前几天他还说过,为了彻底促成霍华德和里德尔的合作,马尔福特地将生日宴提前了些,以此为借口邀请了不少贵族名流。鉴于前两次的不欢而散,里德尔似乎打算在条件上做些让步。
不过阿芙拉认为,那种让步不足以将他激怒到这个地步——甚至维尔塔宁和托马斯要特地赶在他前面回来通知她。里德尔是能预料到谈判这个结果的,否则早在阿芙拉搞砸酒会的那天晚上,他就应该发作了。所以,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
“他受伤了。”维尔塔宁也不好当着托马斯的面透露太多,“别问那么多,总之今晚谨慎些,我可不想忙到半夜再被叫回来给你配药。”
“里德尔受伤了?谁能伤到他?”阿芙拉吃了一惊。
“本来受伤的人应该是艾略特,但或许是对方将咒语放偏了。”维尔塔宁说完这句话,他们就听到门外传来新的响动,这让她机警地闭上了嘴,和托马斯一起退到一边。
阿芙拉抱臂站在大厅中,本想主动说点什么,但里德尔面色阴沉地走进来,同她擦肩而过时连眼神都没有斜一下,周围的空气也仿佛一瞬间冷却下来。
他身后没跟着其他人。
在他一言不发脱外套时,维尔塔宁谨慎地开口道:“我去配些药来吧。”
但里德尔只是抬抬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他的伤在肩膀处,大片血迹洇开在衬衫上,触目惊心。
尽管如此,维尔塔宁和托马斯也没有要违逆他的意思。两人恭敬地鞠了鞠身,同阿芙拉的视线短暂交汇过,便一同离开了。
沾血的外套被随意地扔在一边,里德尔则走到酒架旁边,开了一瓶陈酿龙舌兰。
酒精遇上血液的味道,冲撞出一种裹着血腥味的浓烈辛辣气息。
这种自虐般的行为曾不止一次地在他身上上演,不过比起单纯的情绪宣泄,阿芙拉会认为里德尔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印象深刻——只要牢牢记住现在经受的这份痛苦,往后就会想方设法避免再犯。
可他居然会失手被人伤成这样,说实话,在阿芙拉看来,这难以想象。
直觉告诉她,这事或许不像维尔塔宁三言两语说的那么简单,但她无法还原现场,更无法向里德尔追问。
在这样的境况中,当务之急是稳住他的情绪,避免波及自身。
阿芙拉捡起掉在地毯上的外套,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处理一下,里德尔忽然扭头看过来,用一种浸满毒药般冷锐的眼神盯着她,充满攻击性。
那眼神不像是人,而更像冷血动物在遇到风吹草动时做出的反射性动作。他眼里的血色还没有完全褪去,可想而知最近的谈判和连日奔波让他多么疲惫,而他的思绪可能还停留在刚刚结束没多久的小型战役中,并没有完全拉回来。
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很久没有重现过了。当初在霍格沃茨的时候,里德尔被激怒到这个程度,总喜欢拿俱乐部里的学生或是正好撞在他气头上的倒霉蛋开刀,总之他是一定要将火发出来才算完——他什么时候情绪好转了,别人经受的折磨就什么时候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