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吧,别管我了,我有办法。”阿芙拉回到楼上抱着被子下来,自顾自生起壁炉里的火,然后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蜷缩起来。
空间有些局促,但总归是暖和多了,而且沙发的皮质也足够舒适。
她这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阿芙拉醒来,看到房子里空空荡荡,似乎除了她以外就一个人都没有了,而她连里德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维尔塔宁好像来过,因为阿芙拉在客房里看到几套衣物——从里到外都置办齐全了,维尔塔宁还为她添置了一些其他日用必需品。
阿芙拉无所事事地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直到肚子开始叫嚣,她才发现现在居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她一觉从后半夜睡到了下午。
直到傍晚也没有人回来,倒是有两个厨师过来做饭,不过无论阿芙拉怎样向他们搭话,他们都不肯张一张嘴回应她哪怕一个字,做出来的菜倒刚好合她胃口。
她一连好几日都是这样过。
房子里许多地方都有禁制,阿芙拉连看本书打发时间都困难,她进不了药剂室,也无法走出这间房子。百无聊赖时,她只能凑到厨房看那几个仿若哑巴的厨师做菜,居然也记住了几个简单菜式的烹饪步骤。
这中间只有托马斯回来过一次,他帮阿芙拉解除了另一间客房的禁制,说那里晚上会暖和一些,让她先搬过去。
至于里德尔和维尔塔宁,阿芙拉从托马斯口中得知他们这几天连着参加了两个宴会,那之后里德尔便独自外出不知忙什么去了,没有人跟着他,也没有人敢打探。
那就是说明他的计划并没有到此为止——事实上这也符合阿芙拉的预判,里德尔退出公共视线之前是埋下了隐患,但没有同魔法部直接在表面上闹僵。毕竟疑罪从无,况且下个月开始福利就要正式上任了,到那时恐怕是连疑罪都无人敢提起,里德尔也要彻底想要什么便都唾手可得了。
或许她该庆幸,在他势头到达巅峰前,她仍抓住机会回来了。
只是里德尔现在别说信任阿芙拉,几乎是看见她就有无名火窜出来,所以要怎么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个天大的难题。
她甚至到现在都没能把魔杖拿回来。
阿芙拉特地问过托马斯,但托马斯只说她的魔杖在里德尔手里,如果不是他主动归还,那就谁都别想要出来。她只能暂时死了这条心。
入夜后,她便搬到新的客房里。
只是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阿芙拉在半夜做起奇怪的噩梦,她看到在黑漆漆的地下埋着成千上万的灵柩,还有许多白骨直接腐烂在腥臭的泥土中。
梦里的视角很奇怪,她仿佛成了某种穿梭在泥土中的食腐虫,不断和这些灵柩及尸骨擦肩而过,鼻腔中还能时不时嗅到它们腐烂的味道。
阿芙拉很快就心跳过速地醒过来,然后她在黑暗中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此刻在夜半时分连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的寂静中,她能听到一种仿佛来自地下巨兽鼻息翕动般的轰鸣声,非常隐秘,而且极其容易被混淆成风声或者其他什么自然界的声响,但阿芙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分辨出那种不同寻常的动静。
这种奇怪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就消失了,阿芙拉却再也睡不着了。
事实上这里的房间都差不多一样阴冷,只有里德尔的房间和楼下主书房有大阳台,但这几天又连日阴天,到处都晒不到太阳。
阿芙拉按亮床头灯,心神不宁地来到走廊里。
这间客房就在里德尔卧室旁边,她试着拧动门把手,发现房子里虽然处处是禁制,但他的卧室居然没有落锁。
阿芙拉犹豫了一下,跑进去将他床上整齐铺好的被子抱了出来——反正他也不回来,她用一下再放回来不就好了?
在寒冷的逼迫下,她轻易地将自己说服了,然后回到自己床上,再次陷入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怪圈。
阿芙拉实在睡不踏实,索性抱着被子跑到楼下,和之前几次一样靠着壁炉休息。
火焰的温暖和炉膛中发出的噼啪细响最能抚慰人心,天边泛起淡淡白色时,阿芙拉终于在这种无形的抚慰中安然入睡。
只是她彻底将时差睡反了,下一次睁眼时她看到墙上的钟表显示六点,但不知是早上还是晚上。
厨房里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阿芙拉起身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在备晚餐,才知道她已经将一天都睡了过去。那些食材中有许多是里德尔的偏好,这意味着他今晚可能会回来。
阿芙拉赶紧手忙脚乱地跑回沙发边,但不等她将被子抱上楼,大门的门锁便响动了。事实上在那以前她就先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她总能在第一时刻分辨出里德尔的脚步声,它们平稳、从容,阿芙拉几乎能从这种富有节律性的声音中想象出,他将以何种姿态一边踱步进来一边伸手扯松领带,并在发现这里的一切后如何蹙起眉头,对她露出厌恶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89章纽带
◎低微、卑下、忍气吞声。◎
阿芙拉紧接着注意到,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三种仓促的脚步声。
里德尔本来打算向壁炉这边靠近,余光忽然捕捉到一只白皙脚踝倏然从沙发边缘收进去。
他在阿芙拉藏身的那张沙发背面停住了,转身站定,开始和其他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