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于榻上急促喘息,手肘反撑于身后,亵衣尽被汗水濡湿,生出一阵阵凉意,当眸光聚焦在燕都焦灼的脸上,终于慢慢清醒,原来,自己仍然在燕都的大帐中。
似乎,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长得,仿佛经历了一世一生。
在梦里的那种感觉,难过得想要死去。当一觉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可是,那种心悸的难过,为什么那么真实?
“你没事吧?”
燕都替我拭去额上的汗水,他襟口微敞,衣带未结,应是听到我的声音,就慌然起身过来,凌乱的发,衬得他霸气未减,反更添了一股邪魅的气势。
绿松石的耳坠,在灯下透明如琉璃,轻光流转,绿眸清如醴泉,清晰得可以望见我的倒影,秀发如瀑倾泄肩头,纤细的手臂,被他一手掌握,额心的梅花印记,禁锢了精灵的眼泪。我痴痴然仰首,轻声问,“我,并不爱你。为什么,你一定要认定是我?”
静夜,荏苒的时光,如一缕轻烟流逝。
他的手一紧,眸中怒火一簇族燃起,“你梦到我了吗?所以,才会从梦里惊醒?”
“我为什么要认定你?只因你的心,是冰冷的!”冷冽的绿眸有彻骨的痛,他一手断然掌住了我的后颈,吻,狠狠落在我的唇上。
第340章:囚鸟 1
我愿远离乐土,从此堕落红尘。
指尖尖利的划痛了他的后颈,我从他狂烈的吻里挣脱出来。
却发现,那双深邃的绿眸,浸透了忧伤。
一种身心俱疲的忧伤。
他松开手,起身离开,高大的身躯带得帷幕层层翻飞,烛光,轻轻颤抖了一下。
我轻轻喘息着,仰天躺回榻上,用被子蒙了双眼。
与长恭的分离,不过才两天,却仿佛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思念,深入了血脉、骨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古人诚不欺我。
长恭,长恭,我在心里痴痴的念,将这个熟悉的名字千百次的念及,长恭,我好想你,好想你,待到再相聚时,我们就离了这纷争乱世,找个无人去处,过我们的二人世界,可好?
泪,渐渐迷离了双眸,濡湿了被子,睡意迷朦之际,唯有一句‘想你’萦绕心头罢了。
一个月后】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已是六月,白日里酷暑难当,夜晚,却有凉风习习,远处传来几声狗吠,羊羔在睡梦里咩咩叫唤,这是千年前的大草原,有着一种原始的宁静之美。四周清凉的群山,托出皎洁的弯月,虽不是满月,却依然清辉四射,朗照大地。
立身于苍茫的大草原,头顶青穹,心底,触动了一根细弦,轻易的记起昆明湖的月色,那恬淡的男子,在月下吹萧,衣袂随风,恍如天人。
奈何,斯人已逝去。
或许是心中的感觉吧,总觉得塞外的月亮虽然明亮,却总与中原的月亮迥异。
只因,年年岁岁,月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长恭他们已经离开都斤山牙帐十余天了,此时,不知已经到了何处?雁门关在对他遥遥招唤,可是他的翎儿却不在那里。每每念及此处,怎能不忧伤得心神俱裂?
“在想什么?”燕都将我的身子掰正,强近我望着他。
他总是如此,想要的,就一定要。
他要与北齐结盟,他的王兄木杆大汗就给了北齐盟约;他要娶正妃,哪怕众人反对婚礼依然紧锣密鼓的进行;他要我郑翎,我就必须如一只的雀鸟,无论怎样扑腾翅膀,也永远飞不出他的手心。
第341章:明月湖 1
“什么也没想,只是在欣赏月色。”我淡然回答。
朗朗月光下,燕都披散辫发,以一丈锦帛裹额束于脑后,一袭褐衣靿靴,更显身姿颀长挺拨、仪容如圭如璧。在月光下,他亦是俊隽清朗的男子,当月影轻移,没入云层之时,他周身散发的冷冽狂野,却又让人无从忽视了。
“这儿的,不是最美的。”他唇角勾起,笑道,“走,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远处的近身侍从欲跟随而上,却被燕都挥手示退,在扶我上马时,他眉峰微蹙,问道,“为什么不骑我送你的那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