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直言不讳地问,欧阳暖便也回过身去,认真回答:“不是。”她没有预料到,严小姐会钻进这个套子,更没有安排肖重安在那里等着,最为吃惊的是,肖重安会对慕红雪有倾慕之心,居然会那么凑巧的抱着严小姐叫公主的名字。
董妃的目光闪了闪,显然是不相信,却没有再多说半句话,带着身边的人走了。
欧阳暖刚要下台阶,却突然看见一道人影闪过,不由厉声道:“谁在那里!”
一个穿着粉彩衣裙的年轻女子走出来,面容却是带了说不尽的惶恐:“姐姐——”
是肖嫣然,欧阳暖骤起眉头:“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廊下虽然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欧阳暖的面容却还是显得那样的干净清冷,肖嫣然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畏惧,一句话说不出来。
欧阳暖扬起眉,道:“若是有什么话说,就跟我来吧。”
走到凉亭,欧阳暖的脚步停了下来:“嫣然,你为什么没和大家一起回去?”
肖嫣然脸色有点发白:“是夫君觅到了一方上好的砚台,让我一定要亲手送到姐姐手里,谁知后来在宴会上我一直没看到姐姐……这才找了出来。”
肖嫣然以前看到自己都是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还从来不曾这样畏缩。现在这种表现,只能说明她亲眼看到了一切,或是,她猜到了什么。
欧阳暖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慌张,更没有丝毫内疚的表情,让肖嫣然很是不解,她终于忍不住道:“姐姐,今晚……你是故意冤枉严小姐的?你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欧阳暖如玉般晶莹剔透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衣裙上的褶皱,低声地道:“若是我真的与她有深沉大恨,我完全可以看着董妃处死她,何必还要为她解围。”
肖嫣然呆呆地望着她。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她却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嫣然,你应该想一想,我并没有请她去,我只是说明郡王在那里。如果她真的没有一点贪念,就算是别人想陷害她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欧阳暖的声音很温柔,可是她说的话在肖嫣然听来却十分的残酷。
“可是——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欧阳暖黑白分明的眸子亮地象一团火:“可怜?她可不是真心喜欢我的夫君,她是想要嫁给他,慢慢再取代我的位置。我这样对她,就是残忍吗?我陷害她了吗?逼迫她了吗?没有吧,这一切难道不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吗?嫣然我告诉你,不只是我,将来也会有数不清的女子这样谋夺你的丈夫,你同情她们,那你愿意把你的夫君让给人家吗?”说到这里,她的嘴角绽开一朵如芙蓉花般雍容的笑容来。她一字一顿地道:“你不过是身后有个强大的父王在为你撑着,可他不能活一辈子,总要死在你的前头,到时候你若还这么天真,会被那些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当然,这些人里面,也包括那个接近你的李月娥!”
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危言耸听,因为欧阳爵告诉她,最近肖嫣然到欧阳府去的很勤,和李月娥也十分亲近。那个女人,欧阳暖很了解,对于段数比她高杆的自己,李月娥是连吭也不敢吭一声的,可是对于肖嫣然这种傻丫头,就不会心慈手软了,她自己没能生出儿子,自然对欧阳爵更加忌惮,靠近肖嫣然又能有什么好心肠!偏偏肖嫣然没吃过亏上过当,对这种口蜜腹剑的女人丝毫没有抵抗力,欧阳暖这是在提醒她,不要被天真蒙蔽了眼睛!
“李姨娘……她是好人呀!她对我很好,还教我怎么照顾夫君……”
欧阳暖露上露出嘲讽的表情:“好人?好人会暗示你,欧阳爵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过于残忍?这是好人说的话吗?”
肖嫣然一愣,随机脸色发红,几乎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辩解道:“她……她确实说过这话,她也只是好心,想要劝夫君不再打仗,别再造杀孽!”
欧阳暖冷笑一声:“杀孽?他如果是那种在京都里呆着,整天遛鸟跑马的公子哥,你嫣然郡主能看得上他吗?他若是没上战场锻炼过,他能有那样英武果敢的性格吗?他要不是杀人如麻,能够立下赫赫战功吗?能够做上将军的位置吗?能够娶到你嫣然郡主吗?你或许从李月娥那里听说过,我是如何除掉自己的继母的,她说不准还带你亲眼去看过林氏如何垂死挣扎的,可我告诉你,若非我比她更狠心,今天你的夫君根本活不下来,早不知死了八百回了!嫣然,你好好想想我的话,若是下次再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就不要来见我了!”
肖嫣然的眼睛在她一句句的质问声中慢慢地红了起来,欧阳暖的话锐利地像一把刀,让她无地自容。
“红玉,嫣然郡主累了,你送她到门口。”
肖嫣然这时候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她想起母妃对付父王那些女人的手段,再也说不出一句责怪欧阳暖的话了,她说的没错,自己真是太天真了,丈夫的亲姐姐不相信,居然相信一个外人?她慢慢站起来,看着欧阳暖道:“姐姐,我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了,你不要生气。”
欧阳暖摇了摇头,淡淡道:“天色晚了,你快回去吧。”
肖嫣然忐忑不安地走了,欧阳暖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一件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一愣,抬起头来,却看见肖重华的笑容:“这么对她,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