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为了拆散我们而不惜一切,包括使用诬陷的手段。”
肖恩凝视着败在自己的剑下,却仍然显得昂然,毫不畏惧的朋友。
同一时刻他感到了自己的动摇。
“相信我,我会证明一切的。”
塔力克单纯的看着自己的挚友,直到肖恩垂下握着剑的手。
“跟我来,我以万军之主的名义发誓,会让你受到公正的审判。”
肖恩解除了戒备的状态,把手伸向几已被确定杀人和纵火罪行的朋友。
“我应该相信他眼中的光芒。”肖恩告诉自己。在和塔力克的手相握的瞬间,他看到对方露出了笑容——正如当年一般,那种纯洁,托付以信赖的笑容。
肖恩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但世俗却相反。
塔力克的罪名几乎没有经过调查就被认定,明天他就会被绞死,在那之后他的脑袋会被割下,挂在城堡前警示每一个试图步他后尘的人。
雷蒙德试图安慰肖恩,但后者不接受。
留在肖恩脑海中的是塔力克的眼神,依旧桀骜不驯,毫不畏惧,却充满愤怒,和彷佛被出卖般的悲伤的眼神。
当和塔力克四目相对的瞬间,肖恩感觉到了某种责难,但不强烈——塔力克明白他是身不由己。
但肖恩还看到了另一个几近疯狂,不顾一切想为即将面临死亡的牙之民辩护的少女,那是格洛丽雅。
在塔力克罪名成立的瞬间,笑得最大声的是格雷姆。
最后是他那种过度的得意让肖恩确信,真实在神的面前被蒙蔽了。
“那是不实的指控。因为所有人的盲目支持,罪名才会成立。所以请维护正义,雷蒙德大人。”
深夜,几乎以莽然的态度推开阻挠的女佣,冲进领主家的肖恩这样说道。他逼人的气势让雷蒙德几乎在一瞬间畏缩了,但丰富的经历还是让这个老人很快恢复了常态。
“请坐。”雷蒙德淡然的说道,同时用手指向椅子。
这个过于冷静的反应大大挫折了肖恩的锐气,于是他服从的坐了下去。
“塔力克是冤枉的,您知道!”肖恩看着慢慢将葡萄酒斟入杯子的雷蒙德,激动的说道。
对方的动作暂停了一瞬间,但最后还是成功的在两个杯子中注入了适量的酒,并把它们放到桌子上。
“是的,我知道。”雷蒙德端起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轻声的说道。他明白现在任何浮夸的话或谎言都无法用来应付面前的圣堂武士,于是决定说实话。
“但这可以让所有的人安定下来。他们那么狂热,如果我无法给他们满意的交代,事情会无法收拾。”
“正义在哪里?”肖恩咆哮起来,同时将有力的一拳击打在桌子上。
玻璃杯被震得飞起,然后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血一般颜色的液体贱上了两人的脚踝,但雷蒙德连眉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我是领主。”他静静的说:“我要为上千个人负责。”
“即使是牺牲一个无辜的人?”
肖恩用饱含危险意味的低沉声音责难对方,不料雷蒙德竟然轻松的点了点头。
“是的。”
肖恩忽然失去了力量,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深达他的灵魂,令他感到彷佛整个世界正在坍塌。
“您曾经是我的榜样,雷蒙德先生。”圣堂武士的话语声中几乎带出了呜咽:“但现在不是了。”说完后肖恩站起来决绝的离开,再也没有看雷蒙德一眼。
雷蒙德慢慢的把酒喝完,最后他望向满地的玻璃碎屑。
“是的,肖恩,现在你可以轻视我了。”
在封闭的空间中,一个老人掩住了自己那饱经沧桑的脸。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这一夜无眠的人很多,他们都翘首盼着这片领地中十年以来最大事件的结果。清晨就有无数的人涌向刑场,他们要占个好位置,以便目睹某个罪大恶极的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模样。
在千百人的期待中,太阳走到了正午的位置。
环绕刑场的人群安静的等待着,等待一个牙之民的后裔被卫兵押送而来,但来的人只有肖恩,他穿着银光闪闪的全套铠甲,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年轻的圣堂武士义无反顾的走到绞刑架下,接着解下佩剑,将它交到卫兵的手中。于是人群骚动起来——他们很明白交出剑对一个圣堂武士来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