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伙分别之后,他们骑着马,上了回家之路,快出城时波里斯才开口说话:
“这不像是好嗜好。”
“好玩着呢!自从你来了之后我都忘的一干二净,这几天我的手又开始痒了,我喜欢和大家一起玩。”
“这不是在玩,而是在赌博。”
“没关系,反正我无所事事,有的是钱,输了也无所谓……”
路西安似乎怕伤波里斯的自尊心犹豫了一下说:
“尽管输了钱,但跟大家一起玩很快乐。”
“可以跟仆人一起玩。”
“跟他们玩没劲,总是故意输给我,尽管我说他们可以赢我的钱,但他们还是不听话。”
路西安的头发在夕阳下染成金色闪闪眩目,他垂下眼皮忧郁地说:
“如果母亲能给我生一个弟弟多好?”
这是一种十岁以下孩子才有的埋怨,波里斯突然觉得尽管路西安和他是同岁,但比他幼稚得很多。幼稚说明他从来没有经过风雨,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世事难料,万一有一天大祸降临波里斯的生存能力肯定比路西安强,但路西安在拥有家财万贯的父亲的保护下也许永远不用担心这些,所以路西安根本没必要长大成人,享尽童年之乐之后慢慢长大就可。
波里斯的心中悠然升起羡慕之意。
路西安在马背上打盹,直到快到家的时候波里斯对他说: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别的掷骰子的玩法。”
“啊哈!!此话当真?什么时候教我?要么马上开始吧。”
“回家之后再说。”
波里斯有些不敢相信,出人意外又单纯又没有韧性的路西安马上学会了“猎人”的玩法,没过几天波里斯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继续努力!”
路西安一边嘻嘻地笑一边拿走波里斯面前的三角形干葡萄夹心饼,因为波里斯不同意赌钱,所以他们以饼代钱,拖他们的福厨师们每天要烤50多个同样的饼。
波里斯默默地微笑,但有点无可奈何,很久以前摄政王都不是他的对手,而悠然自得的路西安轻而易举地连赢五次,路西安喀哧喀哧地吃刚刚从波里斯手中赢来的饼干,突然说:
“其实你太吝惜分数,所以赢不了。”
波里斯伸出右手示意继续说,自己也拿了一个饼干吃起来。
“取决这种游戏胜负的关键是果断,父亲曾说过觉得没有价值的东西,就抛得远远的,不要再留恋它。。同样的道理,我们只是在比总分,两个人之间只要多得一分就可以输掉对方,何必在乎胜过对方五十分或一百分呢?你太留恋高分数,所以你总是输。”
波里斯看见路西安手舞足蹈地夸夸其谈很可笑,但他说得蛮有道理。波里斯边擦石板上的游戏分数说:
“说得好,很适合你的方式。”
“那就是说不适合你了?”
波里斯擦完分数之后看着路西安说:
“既然你引用了你父亲的话,那我也讲我的父亲吧,他生前跟我说过……”
路西安的染色的眼睛像刚雨过天晴的天空,天真无邪,而波里斯的青灰色眼睛像下雨之前的天空一样暗淡。
“父亲曾教诲我:一定要留最后一张王牌,最终取胜的才是真正的王者。”
路西安睁大眼睛,重新说一遍波里斯的话,立刻反问:
“最终取胜的才是真正的王者?下一次可以再赢嘛!”
“没有下一次!在取胜的一刹那对方已经死掉了。”
路西安目瞪口呆,不断地摇头。
这是在路西安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的,他也从来没听说过,第一次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他有点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否认掉,仿佛站在群芳竞艳的花草世界中抬头猛然发现遥远的地方有一座永远不会融化的万年雪山。
“就像你所说的觉得没有价值的东西,就抛得远远的,而这是在可以重新拥有的希望下,才能做到的,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希望,每当抛弃现在所拥有的时候,就担心再也不能得到它,所以我为了抛弃某些东西需要很大的勇气,最后一张王牌……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将会怎么样,尽管最后的胜利多么美丽,不会有人拿手中的最后一个面包打赌,我绝不会。”
“你……你的过去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