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后拽住他,就是不准他走,总算从阴影里抬起一双眼睛。
那像是不解,像是愤怒,又仿佛是对他的指控,但更像是在笨拙地挽留一个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他留下来的人。
反正,这眼神就好像在说是凤千藤做错了什么。所以她委屈,又疑惑,甚至别扭地主动示了一回弱,但他竟然还是不给她任何了解他的机会。
“……”
很唐突的,心底窜出了点火气。凤千藤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任由徒为抓着自己的手,声音冷得好像冬日冰窟。
“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徒为一顿,看着他掩埋在阴影里的侧脸轮廓,没能立刻答话。
他接着道:“你说,你要带我去九重天。”
“那你带山喜和那个魔修在我面前逃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件事?”
“如果你和山喜一起死了。如果边界地的修士要定你的罪。如果,魔修就这么把你掳去幽河地底。你打算怎么办?”
“你不要以为死了,就不算是违背承诺。”他的声音沉下去,尽管微不可察,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一点压抑不住的情绪:“还是怎么,段徒为,只要是个值得你同情的人,都比我和你的约定来得重要?”
他回头看向她,眸子没了平时的冷静,只有晦涩的冷光在其中来回摇曳。
“那你最开始就不要对我那种话。”
明明他的语气比起自己,已经太过平静,平静到甚至有一些冷淡。但徒为却莫名从其中感觉到了……委屈。
这个词与凤千藤十分不配。
他是大人,从来都是圆滑、宽容、温柔的。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被他原谅。
可她似乎忘了,凤千藤也是人。他不仅只有成熟和温柔,他也会悲伤、会愤怒、会为什么事感到委屈。这与对错无关。
啪。
他挣开她的手扭头要走,徒为从后抱住他,手箍紧他的腰。
“放手。”
“我不。”
“段徒为!”
她把脸埋在他肩膀里:“对不起。”
凤千藤一滞,没讲话。
她接着道:“有人跟我说,靠得再近,你也没法了解一个人的内心。”
“可我又听白莞说,我昏过去的那两天,你受着伤还天天跑来照顾我,生怕我死了。”
其实没说到这份上,但不妨碍徒为往里边加自己的滤镜。
“所以我感觉,我的确又更了解你了一点。虽然这种程度算不上什么……但,起码我现在可以说,就算我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你肯定也不会杀我。如果你真的是个无情的人,也不会帮山喜挡那一刀。”
凤千藤不知在想什么,没吭声。
徒为道:“我没有忘记要带你去九重天的事。”
也不可能忘记。他好不容易开始走出来,她怎么可能又把他推回去。
“山喜,我是打算放他走之后就回来的,不是要……”说到这里停住,大概是觉得自己处理得确实不好,嘀咕道:“但你也有错,你那时都不跟我好好说……”
凤千藤反问:“难道我跟你好好说你就会听我的话?”
那倒确实不会。
她抬头瞥了眼他的表情,可惜这里太暗,他又没回头,只能看见线条姣好的侧脸,手在人腰上往后收了收,她道:“千藤,你看看我嘛。”
“…别这么叫我。”他好像很不习惯这个叫法,瞥过来时,微微拧眉表情有点不自在,但没了刚才的冷然。
背过去的身躯一点一点转回来面朝着她,她往前一步,他就不禁往后退一步,目光看着墙角不看她,但又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她觉得好可爱,最终一脚把人抵在墙上退无可退,凑过去就吻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