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幸中的侥幸是,他不是亲口对琉璃&ldo;说明&rdo;。
&ldo;咕咕咕。&rdo;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夜枭的啼声。
范垣的心忽然无风而动。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凄惶的令人悚惧的突变之夜,他一辈子从没有过那么恐惧的时候。
他只得收敛心神,让自己去想琉璃此刻是否回了范府,明澈是在哭,还是在玩耍。
心境才慢慢地平复下来,而就在这时候,脚步声从外传来。
有人道:&ldo;范大人,皇上有请。&rdo;
范垣等的就是这一句。
又像是他等了不止是这两天,而是自从琉璃身故后,他就一直在等这一声。
‐‐等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长大。
等他能承受这一切为止。
范垣起身,抖了抖衣袖,转步从桌子后走了出来。
随着太监来到了景泰殿,小皇帝坐在几案后面,眼见要过年了,朱儆也十二岁了,已经初具了小少年的风范,早不像是当年那个惯会靠在陈琉璃怀中撒娇,平日里坐都坐不稳当,随时都会满地打滚的娇纵孩童。
朱儆的长相上,有几分像是琉璃的秀丽,但通身的英锐气质,却俨然是先帝一脉相承,楞眼看过去,几乎就以为是少年时候的先帝坐在龙椅之上。
范垣上前行礼。
朱儆在后望着他,忽然想起了始终不肯对自己行礼的琉璃。
这念头恍惚而过就给按下。朱儆道:&ldo;少傅。&rdo;
范垣道:&ldo;臣在。&rdo;
朱儆说道:&ldo;朕这次夜间询问少傅,不仅是为了郑氏夫人之事。&rdo;
&ldo;是。&rdo;
&ldo;你自然也知道,郑氏的死,跟当初先皇太后……死因几乎一样。少傅,对此你可有什么话说?&rdo;
&ldo;皇上想问的是什么?&rdo;
自始至终,范垣都只是淡然自若。
也许是他这种淡然的态度激怒了朱儆,小小少年心中强行按捺的怒火烧灼起来。
手握成拳,在桌上轻轻地击落。
朱儆道:&ldo;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当年母后死的时候,表面说是急病,但母后先前明明一直都好好的,又怎么会突然病的就那样,我那时候小不懂事,这些年来却每每想到,日夜寝食不安,如今连郑氏夫人也突然这样死了,又是在少傅你的跟前死的,先前母后身死你也同样在……难道这只是巧合?&rdo;
陈冲在旁边,战战兢兢,听朱儆发怒,更是色变。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也没勇气开口的时候,只听范垣回答:&ldo;这当然不是巧合。&rdo;
陈冲窒息,连朱儆几乎也无法呼吸:&ldo;你说什么?&rdo;
范垣抬头,凤眼直视朱儆:&ldo;皇上。&rdo;
朱儆生生地咽了口唾沫。
&ldo;皇上……已经长大了,&rdo;范垣静静地望着他,声音沉沉,&ldo;其实臣,一直在等这一天。&rdo;
朱儆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也许是因为范垣的反应太过超然,平静的超然。
&ldo;你、你说什么?!&rdo;
范垣道:&ldo;有些话在臣的心里埋藏了很多年,因为皇上年纪小,不会懂,所以从不敢说,但是现在……只怕已经到了该说的时候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