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九蘅惊道:“那你们来干什么?”
&esp;&esp;羊妖咩咩地答道:“是金甲卫兵把我们抓来的呀。再者说,神族人受伤后是个什么状况,我们也想开开眼界,实乃行医者百年不遇的观察机会……”
&esp;&esp;九蘅抬起脚来,将一众妖医挨个踢了出去,一片鬼哭狼嚎……九蘅回到床边握住樊池的手,他的手指冰冷,脸色瓷白,眼睫寂静覆着,呼吸十分微弱。她忍不住浑身发抖。这些小妖医当然医治不了他,就连能用髓果起死回生的黎存之都说过,他医不了神族呢。
&esp;&esp;她忽然记起什么,两指按住他手腕试了一下,指底传来轻轻的脉动。
&esp;&esp;他曾说过因为身上有伤,特意把心脉封起。上次在听月寺时摸不到他的脉,还把她吓得半死,而今天能摸到脉了,让她更加惊慌。
&esp;&esp;他封闭心脉的术法也失效了。
&esp;&esp;他的白袍已经解开,胸前压着干净棉布。这一会的功夫,淡蓝血渍已将几层棉布浸透了。她掀开棉布,露出他左胸上的一个血肉模糊的蓝色血洞。
&esp;&esp;知道他胸口有伤很久了,这伤口一直被他用障目术掩藏,今天是她失而复得的赤鱼
&esp;&esp;“我可不敢!”阿细变了脸色,“他们命在刀在,不会借的!若是硬要,他们必会砍我!”阿细咬着手绢,眼泪汪汪。
&esp;&esp;九蘅奇道:“纪律竟如此森严?”
&esp;&esp;阿细说:“也不是纪律,是神君管理有道。”
&esp;&esp;“那他威信够高的啊。”
&esp;&esp;“那是,神君神威齐天,不敢仰视。如心姑娘你是没看到神君降临的那一天的情形!咱们离山多蛇,近日天地异常,我们修行突飞猛进,纷纷修成人形,蛇族成为离山终于现身的隐形人
&esp;&esp;脱身不得吓得浑身僵硬的阿细,躺在大猫爪间,朝着不远处的金甲卫士哭道:“兵哥哥,救救我呀。”
&esp;&esp;头目大声回道:“我等任务是守卫地宫!救人的事归巡逻兵管!”一声令下,二十名卫兵齐齐后退,远远注目围观。
&esp;&esp;“呜……”阿细哭了。巡逻兵根本不会到这边来,他又不敢喊,怕惹毛了大猫一口啊呜了他。只能乖乖躺着,任大猫把他翻来翻去,正面闻了反面闻……
&esp;&esp;九蘅一路跑到寝宫扑到床边。樊池仍静静躺在床上沉睡。她紧张地查看了半天,方猜出是阿细为了阻止一场争斗有意骗她的。不过阿细说的也没错,她离开的这一阵,他胸口裹的绷带已被蓝血浸透,气息越发微弱。这样下去,没多久他就会血尽而亡。
&esp;&esp;她忍不住跪在床边掩面叹道:“怎么办?怎么办?守卫不准进地宫,不能杀恶妖取丹给你。那只有……只有……”她呼地站起来,握着赤鱼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捏得发白,咬着牙道:“管他好妖恶妖,杀一只就是了!”
&esp;&esp;反正外面有的是妖。侍者,士兵,城民。抓一个杀掉好了。
&esp;&esp;她朝前迈了一步又站住,眼中浮上一层薄泪。如果樊池醒后知道她杀了无辜妖精救他,会怎么想?他平时行事看似任性不羁,其实她知道,他有佑护神恪守的底线,就如白泽一样爱憎分明,若让他选,他会用无辜的性命换自己的生路吗?
&esp;&esp;一滴冰凉的眼泪沿脸颊滑下。她喃喃地说出声来:“若让你选,你或许不愿意。可是……谁让你不起来选呢?谁让做出选择的是我呢?罪过,厌恶,憎恨,都算我的就是了。若要偿命,也由我来偿还。”
&esp;&esp;眼眶泛起微红,咬紧牙关朝外走去,心里已残忍地下定决心,杀掉出门后遇到的第一只妖。
&esp;&esp;不管是谁。
&esp;&esp;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有人在桌子上拍了一掌似的。她猛地回头。樊池仍躺在原处,而桌子离床边很远,所以即使他醒了,也拍不到桌子。更何况他还在昏睡。
&esp;&esp;而且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
&esp;&esp;那么刚刚是谁在拍桌子?忽然有一团莹红跃入视线中。桌子上多了个什么?好像没有这东西啊。她迟疑地走近仔细端详。桌上搁了一块脑袋大的透明冰块一样的东西,里面封了一个拳头大的火团一般的红珠,珠面似在不停流转着火焰,焰光明明暗暗有如呼吸。冰与火的结合,奇妙而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