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元正微微垂眸,神色间带着几分考量,缓缓说道:“石韵这次顾全大局留守后方,若是把永思调走了,他怎么办?”
武俊江千般委屈堵在喉头,那我怎么办?难道继续一个人独自撑起右厢军的一片天?
吕元正见武俊江这般模样,不禁开启了说教模式,“在这方面,你真得好好跟段二学学。别什么事都一股脑儿自己扛着,要懂得放手,让底下的人多分担分担。”
“虽说杜大将军带走了一大批得力将官,但咱们营里难道就没有可用之人了吗?”
武俊江沉默不语,在他眼里,实在没看出剩下的人里,有谁是可堪造就、能委以重任的。
营地外围,段晓棠伸出手指,轻轻点着范成明,脸上带着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你呀,你呀,怎么就管不住这张破嘴呢!”
幸好武俊江不是小心眼的人,否则就冲范成明这话,非得在心里狠狠地记上一笔不可。
说他“没用”,和直接说他“不行”有什么区别。
范成明脖子下意识地一缩,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显摆的时候,谁还记得这些啊!”
他也没想到,武俊江会生出舅甥情,是让人挺“秃然”的。
庄旭站在一旁,看着范成明这副模样,脸上没有丝毫同情之色,冷冷地说道:“活该!”
他花了多少年时间,掉了多少头发,才爬到范成明初初起步的位置。换个心胸狭隘的人,恐怕早就气得不行,指不定要给范成明使多少绊子了。
靳武双手抱胸,无奈道:“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遇上呢!”
难道就因为自己平日里品行良好,吃饭都老老实实地给钱?
范成达、段晓棠、武俊江一个接一个的扶持托举,难道范成明当真能在致仕前摸到大将军的位置。
这要是传出去,让南衙的人以后有什么脸面在外行走?
别人问起来,难道要说我们范二大将军不会打仗,上限一座县衙,下限你都不知道有多低。
范成明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会听见啊!”
承认这话出自他的本心,问题只是让当事人听见了。
段晓棠见此,也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给出处置方案,“待会你带上两坛好酒,去找武将军,好生感谢他这段时间来的照顾,并深刻反省自己嘴瓢的错误。”
虽然段晓棠本人不喜欢喝酒,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烟酒都是硬通货。
不待范成明开口,庄旭赶忙应道:“待会我陪他一起去。”
庄旭心里也清楚,范成明这性子,让他独自去,说不定又要张口乱来。
所幸范成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南衙的人习以为常,但来自并州大营的一部分人,对这副态势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这实在不像正经的上下属关系,反倒像是前后辈。
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军队终究是个暴力机器。领兵打仗才是衡量一个将领水平的核心要素,是他们在军队中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
范成明和庄旭再是长袖善舞、智计百出,但不善征战始终是他们最大的短板。所以必须依靠一个善战且信赖他们的团队,才能站上更大的舞台,发挥更大的作用。
如虎添翼,它的前提必须先是一只猛虎,才有资格去谈添翼之后成为更凶猛的凶兽。
否则,光有一对翅膀,算什么?隐形的翅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