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很多人都来看望了秦愫,其中好些弟子毫不掩饰对秦愫的钦慕,这些人都有着超出唐欢许多的家世和修为,唐欢见到他们,愈发觉得自惭形秽。
不过任景牧并不在这些人之中——听闻任景牧在下村镇查探的过程中突发恶疾晕了过去,至今没有醒来。
大概是想要透透气,秦愫大部分时间坐在窗口,眼睛放空地望着窗外,每当看到这样的秦愫唐欢都会莫名地产生一种感觉:其实秦愫似乎什么都知道,她只是在等待着某个契机……
而大概是心中掺了事情的原因,唐欢这两天晚上都没再梦到红衣秦愫——
不过或许是心理压力实在太大,唐欢这两天都会在梦里听见秦愫说话。
梦境里的秦愫狠狠地揉捏着唐欢的脸颊,声音褪去了往日的温和,变得恶狠狠的,里头藏着十足的幽怨——
“唐欢,我真恨你是块木头!”
“若不是心悦你,我怎么会这么步步为营,做尽我不齿的一切事情?”
“你居然还想着避开我?”
“你做梦!”
……
这样絮絮叨叨的恶狠狠模样明显不是秦愫的风格,唐欢就算第二天醒来之后记得只言片语,也当做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并没有往心里去。
不过大抵是因为秦愫始终过不了心中那道坎,过了两天,秦愫终于肯正眼看唐欢了,但她面对唐欢的时候脸色越来越差,甚至都失去了一贯温和的笑意,眼神满含幽怨,仿若唐欢欠了她什么一般。
唐欢对上秦愫的视线,心中越来越自我鄙夷:她确实欠了秦愫很多东西,根本还不清,而她卑鄙地居然还在觊觎着秦愫……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四天。
第四天是新一月的初一。
冬去春来,阜城周边的草地上生出了新绿,枝头也生出了花苞。而秦愫总算没再看着窗外,她吃了几颗药,身体也似是一日间充满了生机,一下子好了起来。
夜晚的时候,一轮满月挂在梢头,照得阜城的一切几乎亮如白昼。
一片静谧中,天玄门派去盯梢万花楼的修者不知何时昏迷在了地上,被黑影拖入了阴影里……
而在其余地方,无数身影窸窸窣窣,在月色下悄然前行——
在离唐欢居住地方不远的小巷里,黄婶安抚着小花睡下,起身悄悄地出了房门,站在了李老头的身后,李老头的脸上俨然生出了蜿蜒的魔纹;
在其余的村子里,同样有无数人在黑暗里走出,站定在脸上生了魔纹的人身后,宛若最温顺不过的羔羊……
城中素来在夜晚无比繁华的万花楼,这一夜没有亮起一丝灯火。
然而来到这栋楼的人却比其余所有时候都要多——
王妈妈站在门口,脸上画着浓妆,打扮得极为艳丽,甚至比平日里还要明媚两分:
她一如往日揽客一般,笑脸对着所有在夜色中走过来的沉默人群——
“第十位,请神嘞!”
“第一百位,盼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