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想要的,就是顾霑这一点疑而已。疑者如针刺入肉,不拔掉怎么能安?
这种内宅小手段,就算不能除了顾重庭,也要让二房食不安寝不乐!
顾琰的想法没有错,此刻顾重庭和连氏,的确是坐卧不安。
忠孝堂那三个人死了之后,顾霑却陡然平静下来,只吩咐顾忠处理残局,此外什么话都没有说。
没有查探那三个人的死因,也没有计较梨妈妈死前的攀咬,更不在意顾重庭和连氏的辩解。
似是什么都不在意,仿佛先前翻江倒海的震怒只是错觉。
可是,以顾重庭对顾霑的了解,顾霑这样的平静,才是最可怕的。
他时刻记得,顾霑是朝廷的三品权臣,是久经朝堂权力倾轧,打败了多少人才能任职的吏部尚书。
他不敢有片刻轻忽,顾霑的平静,让他感到头皮发麻;而眼前哭啼啼的连氏,更是直接点燃他心中的火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妇!我让你仔细谋划,行事之前告诉我,你这个蠢妇!”顾重庭压低声音咒骂道,狠狠一巴掌刮在连氏的脸上。
是了,昨晚顾重庭刚好宿在章姨娘处,压根就不知道梨妈妈去了迩言院,不然,怎么会没有发现端倪?
他还以为,连氏所谋的,是之前的计划,诬顾琰身边的丫鬟给顾道征下毒,这样一来,二房就完全不用露面,大房就自顾不暇了。
谁知,谁知,连氏这个蠢妇!
那一声声的“蠢妇”听得连氏目瞪口呆,而这狠狠一巴更是让她头目森然。
她与顾重庭成亲十六载,顾重庭对她,从来都是尊敬爱重,就算有几房妾室,都是敬着她的面子,连重话都没有一句,更何况打她?
连氏被这一巴掌打蒙了,这样狠戾的顾重庭,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然而,更让她心惊的在后面,顾重庭对她说的那一番话。
“老太爷若追究,你可想好了怎么办?往儿和彷儿前程如何?玮儿尚未出嫁,你让她如何是好?”
顾重庭转而就恢复平静,这一点情绪转换上,他和顾霑极为相似。而他的话,如重锤敲在连氏的心鼓上。
砰砰,砰砰,连氏张着嘴巴,像一尾离水的鱼儿。
“我是在梨妈妈面前抱怨过几句,这一切,都是梨妈妈为了讨我欢心,擅自为我做的,我难辞其咎,和老爷没有半点干系。”
良久,连氏才艰涩地说道,说出了她的选择,事实上,她没得选择。
她可以被禁被休,无论如何,都要将顾重庭摘出来,因为她还有两儿一女。只有顾重庭在顾家地位一如往前,她的儿女才有将来可言。
望着顾重庭俊朗一如往昔的脸庞,连氏不由得痴痴,就算没有儿女,她也会作如此选择吧。
当年的赏花宴上,她是第一眼就相中了他的,俊俏郎君,宛若玉人,她痴痴了去。
见到连氏这副神态,顾重庭眼神一转。连氏是忠勇伯府的人,自己还在殿中省任职,正是仕途最紧要的时候,不能休妻,不能德行有瑕。
那么要平息顾霑的怒气,消除顾霑的疑虑,就只有一途了,还要连氏心甘情愿才好!
顾重庭语气顿时温柔起来:“也未必要到那一步…就算老太爷要发落……我也定不弃你……”
这一番话,由顾重庭这个俊郎君说来,不管是真是假,都让连氏痛哭不能自已,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刚才那一巴掌,她早就忘记了。
她只恨自己,恨自己大意,竟然失了这么一着,竟然累得老爷至此,可恨大房竟然毫无损失,就连那个哑巴,也都是安然无恙!
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