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平静地看着这母子二人。
两人皆是一脸期待。
空气中有种尴尬而微妙的气氛蔓延。
郁棠眉梢微挑,表情带着一点嘲弄:“父皇立五皇兄为太子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
金贵妃一怔:“还需要理由?”
“当然。”
郁棠淡淡一哂,“难不成皇帝想立谁就立谁,不需要理由?”
金贵妃有些没底气,又似理所当然地说道:“理由当然是你……你为殷朝立下功勋……”
“单凭这一点就要做太子,你问问满朝文武答应吗?”
郁棠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在笑话着母子二人的异想天开,“忠勇伯府和卫国舅府倒了,还有丞相府和凤国舅府,还有吏部、户部等六部尚书,还有太傅府……不知五皇兄是拉拢了哪个世家?得到了哪位重臣的支持?”
郁锦一时语塞,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随即恼羞成怒道:“只要你愿意支持我,就可以把这些家族统统除掉。”
“把所有家族重臣统统除掉,你自己坐在龙椅上处理家国大事?”
郁棠冷冷一笑,“别说举国上下繁杂的政务,就说边关军务,你是不是想一个人骑马去查看边关,了解军情之后,再一个骑马回来,回宫拟定诏书,再一个人快马加鞭送去边关——”
“郁棠!”
郁锦站起身,因为她的嘲讽而涨红了脸色,“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若我做了天子,自然有人替朕做这些事!”
郁棠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他。
眼神里尽是鄙夷和不屑。
金贵妃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声音淡了几分:“你父皇把荣宁长公主府的昭月郡主赐婚给锦儿,不就是给了他后盾吗?只要他们俩顺利成婚,你皇兄自然就有人支持了,陈家都会变成你皇兄的支持者。”
“你们在做梦。”
郁棠嗤笑,“陈家支持的人是晋王,不可能因为五皇兄跟昭月郡主成亲就改了主意,其中牵扯到的利益,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想当然地认为皇位想争就争?”
说完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抬眸看向金贵妃:“念在你生我一场的份上,我劝你安分做个贵妃,让郁锦远离朝堂,做一个闲散王爷就行,天子之位,不是他这样的蠢货可以肖想的。”
一句话说得金贵妃和郁锦脸色发黑。
郁锦怒气腾腾地看着她:“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母妃是你的生母,我是你的亲哥哥,你不支持我,难道要支持那个死了母亲的晋王吗?!
郁棠,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晋王登基之后,绝不可能放过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公主!”
郁棠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说他是个蠢货,都是抬举了他。
离开甘泉宫,郁棠行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肉眼可见后宫安静了许多,平日里喜欢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宫人不见了,总是悄悄出来打探消息的太监们也不见了。
耳畔只有轻轻拂过的微风,撩起鬓角的几根发丝,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来,打在郁棠明艳动人的脸上,衬得她肌肤莹润,眉眼光华夺目。
若忽略她眼底的戾气,郁棠的容色比起三年前不但毫无逊色,反而更多一丝沉淀之后的雍容华贵。
穿过前面拐角,几个行色匆匆的小太监出现在视线里,他们甫一看见郁棠,就放下手里的事,远远跪了下来。
恭敬行礼,连头都不敢抬。
郁棠刚回来那两天,宫里见到的人,上至皇后嫔妃,下至是太监宫女,他们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点敬畏,有的只是明目张胆的鄙夷不屑,或是暗搓搓的鄙夷不屑。
而如今才过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