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被磨得很光,切下去的时候跟切一段黄瓜没有什么两样,颜景之还没等到疼痛蔓延到全身,小指和无名指就已经从第二个指关节被砍断了。
森白的骨头从血肉里露出来,血流满了整个茶几桌面,很快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落。
“记住这个滋味儿,再还不上钱,你就还得断一根手指头。”
老大嫌颜景之身上的味道难闻,嫌弃地用脚踢了他一脚,“我倒要看是你的手指头多,还是我的刀更锋利。”
说完带着一伙弟兄们离开了。
颜景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打电话叫120却想起在浴室被自己摔碎进了水的手机,忍着痛骂了一句脏话。
不顾身上的各种液体,跑到对面的门口疯狂地拍着门。
对门的人满脸怒气地打开门,嘴里的脏话还没骂出来就被门外颜景之的样子给吓回去了,愣愣地杵在门口。
“这……这位先生……你——”
“麻烦帮我叫一下120,谢谢了。”
颜景之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手被纱布紧紧地包裹成团,小拇指和无名指的地方平白断了一大截。
麻药的劲还没有过去,但是那种疼痛就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一样,颜景之疼得牙根都在发抖,不一会儿后背的衣服就被汗水浸湿了。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上的火烧云连成一片,压在枝头上,空气干燥闷热,即使有风刮进来也热得人皮肤生疼。
颜景之咬着牙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眼睛里黯淡无光。
他没有钱可以还高利贷,公司还在逼着他承担责任,他已经连续三天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他打不起官司。
颜景之躲过所有的医生和护士从医院小花园的侧门离开了,一路上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停在临江边。
江面在彩灯下泛着粼粼波纹,桥墩的倒影漂浮在江面上,颜景之一脚踏上了阶梯,走到桥的正中央。
没有人能够帮助他,江亦临也不要他了。
不——江亦临说他从来就没有跟自己在一起过,既然这样的话,江渭呈肯定不愿意帮助自己。
这群狗仗人势的玩意,仗着自己有点钱有点势,就不把他当人来看。
他以后要过上躲债的生活了吗?没有体面的工作,不能进出酒吧给服务生小费,不能去西餐厅随意挥霍。
说不定还会有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难听的话。
这些不行,他接受不了。
他应该是站在山峰上俯视着众人才对,所有人都要叫他一句先生,而不是看见他落难都上来踩一脚。
这种日子不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