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轰然而散的人群,陆绩只感觉头晕目眩,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听到外面不同寻常的声响,那阴暗中的陆绩坐着轮椅出来,却让人不见庐山真面目,因为他的全身,都包裹在黑布之中,只有两之眼睛露在外面,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充满了怨毒与愤懑,灰暗与暴虐,就是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气息。
他颤巍巍的伸手推开窗户,趴在窗口往外看,正见到满江的大米,白花花的一片。
“完了完了。。。。。。”他用着窗沿,终于因为动作过大,袍子掀开,露出手背皮肤,竟然是鬼悲状的鲜红色,令人触目惊心。
“为什么他总能料到我的底牌?”他完全发了疯,推着轮椅在屋里横冲直撞,将立瓶,花盆,水壶,等一切能撞到的东西统统撞到,最后自己也撞在桌子上,狼狈的摔在地上,不停的蜷缩着,口中还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时候,门开了,吐过血的陆绩走进来,便看到他死狗趴似的趴在地上。赶紧抢上几步,扶起他道:“哥,你没事吧。。。。。”
“为什么,为什么?”那黑衣陆绩喃喃道:“告诉我,陆锈,为什么他总能料到我的底牌?”原来他真名叫陆锈,只见她微微摇头,泪水涟涟道:“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你,陆锈。。。。。。”真正的陆绩突然一把揪住陆锈的衣襟,双目怨毒的望着她道:“我的孪生妹妹,背叛了我,你看上了那个小白脸,出卖了我。”
“怎么会呢?”陆锈使劲摇头道:“我怎么会出卖哥呢。”
“一定是你。”陆绩歇斯底里道:“肯定是你,就是你!你被他抓去过,在他那里呆了七八天,你肯定是看上他了!”说着使劲的点头道:对呀,他是大明四大才子只一,小三元加大三元,数百年读书人的荣光。都在他一人身上,又年轻英俊小白脸,不像我,一个毁了容,你肯定弃我如敝履了,另讯新欢了!对吧?”
”你两上过床了吧?“陆绩如夜猫子一般鬼叫道:”肯定是的,这么说他是我妹夫了,你快去让他来见我,快点啊!”
被他污言秽语泼了一身的陆锈,知道不是吵架的时候,因为对方明显收网了,说不定须臾便会找到这里,所以必须尽快躲到那个人那里。
他将乃兄强行按在轮椅上,又用绳子困住。。。。那陆绩虽然疯狗一样。但身体十分无力,根本无法反抗。被她三下五除二,便捆成了粽子。口中却还喋喋不休:“后悔了是吧?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冲动,让自己的身份死去,然后给我当替身了,是八?你这辈子都是陆绩,你永远嫁不出去!真是老天有眼啊!哈哈。。。”
“别说了!”陆锈尖叫一声。擦干泪水,红着秀眉的双目,定定盯着人他,道:“告诉你,陆绩!我这辈子从来都是以你为荣,以我们陆加为重,至今为止,给你当替身。我从没后悔过,还一直很骄傲,自己能够以最敬仰的哥哥的身份见人!”说着咬碎银牙道:“但是我告诉你。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后悔给你这个窝囊废,懦夫当替身!”
听了他的话,陆绩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呆若木鸡,一动不动,良久才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陆锈怒目而视道。陆绩果然不哭了,听她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输了一场,还有下一场,我们走!”
“你说得对,”我们还有机会,不能从正面打到他,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对妈。“陆锈叹口气道:”走吧。“便给他盖了床毯子,让人抬下了楼。
兄妹两在院子里上了马车,直接往城南而去,进到那条熟悉的胡同,陆锈感到一阵阵脸上发烧,昨日的嚣张还在眼前,现在却要来寻求人家的庇护,这真是做人莫嚣张,现在就会报啊!
敲门,门开,车进去。
朱十三站在院子里,一看到男装的陆锈,便抚掌笑道:”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你偏不听,是不陆大少最后来求我我吧!
陆锈又羞又恼,怒道:”落了冒的凤凰也不是公鸡可以奚落的!”
”错“朱十三笑道:”你笔落了毛的凤凰还不如,我可听说了。人家徐家已经告到大都督那里了,说你恶意欺诈,不付货款,让他们丢人失财,咱们看看大都督会怎么办。”
”什么?“陆锈有些立不住了。低声质问道:”你桶上去的吧?”
”别傻别天真了。“朱十三哈哈笑道:”我是锦衣卫十三太保,效忠的是大都督,不是大都督的侄子,你说我会不会帮着你瞒他?“说着面色一狠,厉声道:”我几次三番告诉你,大都督命令不许与沈大人为难,你却置若罔闻,几次三番,变本加厉的要置他与死地,我已经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部上报了,就等着迎接大都督的怒火吧!”
第四一二章 苏州的主人
大船缓缓靠岸,一身戎装的戚继光站在船头,他身穿山文将军甲,头盔上那朵斗大的红缨,和肩背后那袭外黑内红的披风在空中飘飞。
一身便装的沈默,已经站在码头。笑吟吟的迎接他,老远便拱手笑到:“元敬兄,别来无恙啊!";";大人!";戚继光不敢怠慢。赶紧回礼道:“大人别来无恙!”虽然他是四品武将,比沈默还高两及,但人家是文官,要远远比他金贵,更何况文官指挥武将,这是铁打的规矩。
只是当初称兄道弟,直呼其名,现在却要分出上下尊卑,让戚继光心里稍微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