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初擦干了眼泪。
眼睛酸涩,但她的眼神坚毅。
她已经为梁屿舟流过太多太多的眼泪了,现在舅母没了主心骨,她就要当舅母的主心骨。
不能再软弱下去了。
“舅母,我们去大理寺。”
被彩蝶拦车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到达大理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大理寺门前护卫森严,火把跳跃,照着门前面目狰狞的石兽。
还没有进去,森寒可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文氏胆子小,吓得瑟瑟发抖,紧靠在宋挽初身上,把宋挽初的手腕都攥得发疼。
宋挽初也没来过煞气这么重的地方,强压内心的惶恐,不断地给自己壮胆,才敢一步一步接近大门口。
忽见一个九品主簿身穿官服,一路小跑地迎了上来。
“是梁二夫人吧?公事繁忙,招待不周,您请见谅!”
主簿的态度十分客气,恭敬,微微弯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宋挽初和文氏面面相觑。
宋挽初想过各种遇冷的情况,可就是没想到,石景禄与他们非亲非故,在没有梁屿舟到场的情况下,会派一名主簿来亲自迎接。
石景禄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全京城的官员中,只有他,连长公主都敢得罪。
主簿将二人引入内堂,亲自沏茶看座。
“石大人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二位夫人稍等片刻。”
宋挽初和文氏道谢,可二人谁也没有心思喝茶。
文氏很自觉地要给主簿塞银子,拿着银子的手刚伸出来,就被宋挽初拦住了。
石景禄是连长公主都收买不了的人,他手底下的官员也必定如他一样正直不阿。
银子在别的地方或许好使,但是在大理寺肯定不好使。
文氏读懂了宋挽初的眼神,乖巧地点点头,把银子收了起来。
不多时,石景禄进来了。
他年约三十,生得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睛炯炯发亮。
在宋挽初认识的一众男子中,他的气质是最特殊的,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煞气,但又莫名让人信任。
“梁二夫人。”他对宋挽初行了一礼,又对文氏点头,“祁夫人。”
文氏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活阎王”竟然这么客气,她有些受宠若惊。
“石大人,这么晚还要叨扰——”
宋挽初才开口,石景禄便开门见山,“梁二夫人不必多说,我知道你们牵挂祁元钧,但他这个案子有些复杂,藏私盐的那个小老板马维亮畏罪自杀,证据断了,情况对祁元钧很不利。”
他一点都不兜圈子,也没有把话说得和软一些,简明扼要,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文氏一听,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帕子捂着嘴巴,呜呜地哭出了声。
“舅母……”宋挽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石大人,那个马维亮,一定是受人指使的,也许是他受到了威胁,不得不自杀,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蹊跷,户部检查货物只是个托词,他们就是冲着舅舅去的!”
宋挽初同石景禄说话时,还算镇定。
也许是出于对石景禄绝不会乱判案子的信任。
石景禄流露出对宋挽初的赞许,“梁二夫人分析得不无道理,但案子一天不查清楚,祁元钧就一天不能离开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