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才听见萧逸宸疲惫的声音,“今日晋王府添了一位男丁,我已经让人快马去骊山向父皇母后道喜。”
沈嫣握住萧逸宸放在膝盖上的手。
“刚才他来立阳殿跪在外面向我请罪。”
“我问他,你有何罪?”
“他说他未经通传闯进储君后宅。”
“我又问他,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他就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一滴泪突兀地打在沈嫣手背上。
“他怕什么?他怕我会生气?我为何要生气?他有子嗣,我为何要生气?”
一滴又一滴的泪打在沈嫣手背上,沈嫣抬起上半身,抱住了萧逸宸。
“我问他,若不是差点一尸两命,是不是生下来了,他也要瞒着,他与闵氏大婚后,闵氏怀孕了,他是不是还要瞒着。”
“他不说话,他只是趴在地上哭,呵呵,他为什么哭?”
萧逸宸的眼泪浸湿了沈嫣的衣裳。
夏日衣裳单薄,泪水仿佛透过沈嫣的皮肤流到了她的心里。
沈嫣能明白萧逸宸此刻的心痛。
看来晋王隐瞒此事,是怕萧逸宸会像忌惮越王一样忌惮他。
可隐瞒本身就是一种疏远。
萧逸宸也许会因此忌惮他,可晋王先一步疑心萧逸宸会忌惮他,却又是萧逸宸无法接受的。
传统封建社会教养下的储君,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再如何亲近他的兄弟,他的尊严也是不容他们冒犯。
何况此事圣上与皇后会如何看待,若是圣上因此疑心萧逸宸因子嗣之事迁怒弟弟们,还能放心把皇位就给他吗?
相较于萧逸宸的伤心有一部分是因为晋王疏远猜忌他,沈嫣更多的是担忧圣上与皇后的态度。
看来过继长沙王要加快脚步了。
沈嫣抱紧萧逸宸,轻声细语地安抚,“殿下,妾有一件事未曾告诉过殿下,我其实还有两位同母弟弟。”
萧逸宸当然知道,他怎么可能不去调查沈嫣的身世。
沈相自以为隐瞒地好,可他是一国储君,手下自有一些不摆在明面上的势力,不出两日,沈嫣从小到大的事便都摆在了萧逸宸的书桌上。
就连季仲烊这个人,在沈鹤告诉他之前他便知道了。
他只是起初只当沈嫣是后宅里消闷的美物,不曾将这些放在心上罢了。
沈嫣见萧逸宸不接话,心里明白,他果真调查她的身世了。
两人都知道的事不算秘密,可沈嫣还要装作不知道萧逸宸知道她的身世。
少不得要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沈嫣讲述的语调平缓,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阿娘就是我的生母,我日常是唤陈家父母为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