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宸有一种错觉,幼年时,母后送父皇与他们去前殿时,也是如此反复叮嘱。
他微微招手,示意萧宇则跟上。
萧宇则心下欢喜,朝沈嫣微微躬身道别,便快步跟上萧逸宸。
沈嫣抿嘴一笑,事实正如她给皇后说的一样。
萧宇则自小长在立阳殿,几乎是在萧逸宸的陪伴下长大的,在他的心目中,生父萧逸尧面目并不清晰,反而名义上的伯父更多地承担了他心底仰望的父亲角色。
邬良媛说沈嫣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沈嫣反而觉得萧逸尧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不知道以后萧逸尧会不会后悔当初为了争宠而将萧宇则送进立阳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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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宸与萧宇则去了前殿,沈嫣便吩咐春月将凤仙花取来,她要为兰陵公主涂抹指甲。
兰陵公主晃着包好的手指,叹气,“我要是能一直在奉仪嫂子这里住着多好。”
沈嫣笑道:“承蒙公主不弃,公主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兰陵公主神情黯淡,“我不能离开立阳殿太久。”
沈嫣觑着兰陵公主神情,“公主可是想母后了?”
兰陵公主没有说话,眼圈却红了。
沈嫣让琴心带着侍女们下去,方坐在兰陵公主身边,柔声问:“公主可是有心事?若是不嫌弃,可否告诉我,也好排解一二。”
兰陵公主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
沈嫣忙为她擦拭眼泪。
兰陵公主抽噎,“我是不祥之人。”
“公主可不能这么说。”
“原本就是,”兰陵公主一边哭一边道:“我一出生,阿娘便病倒了,是我带累了阿娘,阿娘一日不好,我没资格欢喜一日。”
沈嫣万万没想到,作为所有人开心果的兰陵公主内心竟然藏着这样的伤痛。
约是这两日放松的生活让她绷不住说了出口。
沈嫣抱着她轻拍她的肩膀。
她此刻更需要的是诉说而非劝说。
兰陵公主吸吸鼻子,接着说道:“我并不想当开心果,可是如果我不能让父母开怀,我无法原谅因为我的缘故让阿娘缠绵病榻。”
“因为阿娘病重,阿爹才会担忧百年之后的事,才会偏宠二哥。”
兰陵公主看向沈嫣,“沈奉仪,你的不幸也是因为我。”
沈嫣一边继续为兰陵公主擦拭眼泪,一边笑了,“那我可要加倍对公主好了,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呀。”
正在痛苦的兰陵公主一时傻眼了。
沈嫣继续笑道:“我能有幸侍奉殿下皆是因为公主,公主于我有再造之恩。”
兰陵公主支吾,“可是大哥他……”
“难道就因为一些风言风语,殿下便不值得我敬爱了吗?”沈嫣刮了刮兰陵公主的鼻头,“这些事都是谁在公主面前嚼舌根?”
兰陵公主羞窘地垂下头。
“公主只要看陛下与母后待的一片心,便知道他们是多么喜爱你,母后慈悲仁善,自有神灵保佑,公主不可自轻自贱。”
沈嫣握住兰陵公主的手,“至于东宫与越王府,公主还请慎言。”
兰陵公主苦笑一声,“奉仪何必瞒我,我小但我不傻,这种事谁又敢在我面前说呢,我是偷听到了阿爹跟阿娘的争吵。”
若不是那一次偷听,她怎么会知道原来她觉得幸福美满的生活下藏着这样的汹涌波涛。
沈嫣并不意外,圣上与皇后待东宫与越王府有别,且心意不统一,有争执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