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习的初期,我当然没有要欺侮别人,要多占便宜的心,故而对旭晖提出来的,要我确保信晖的遗产一分为三,我倒是觉得合理。
当旭晖再向我提出现款的处置时,我起初是有点犹豫的。
因为,自从健如把信晖的印鉴找出来后,旭晖立即托他未婚岳家跟银号打好关系,拿印鉴盖在一张把日期推前的提款单上,将所有现款拿了出来,转在另外一个我和他共同签署的户口之内。这非但可以避免了香港政府要征收的遗产税,且立即手上有一笔现金可以周转,未尝不是旭晖设想的独到之处。
旭晖就为了他建立了这番功劳,于是对我说:
“大嫂,我出门深造在即,你知道涉渡重洋,处处非财不行,你在此反正有物业和店铺可以掌握,我想把钱先带在身边。”
“旭晖,我们这一家口总得要现钱生活。”
“然而,不靠我跟银号的关系,大哥的现款被冻结了,你又如何过日子?大嫂,饮水思源,是不是?”
他这么一说,直教我红了脸。
没有商场经验的人,在钱银的争夺与拉锯战上,往往输的就是脸皮薄。
健如是存心站在旭晖的一边,以显示她跟我在可能范围内都势不两立。
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意料之外的反而是惜如,竟也站在旭晖的一边,为他说话。
我就全然被孤立,只好屈服。
我当时曾经对惜如说:
“现钱有多少,旭晖拿走的话,我们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总有一段日子,财产才能解冻,且店铺也要现金周转才能营运下去,怎么旭晖不可以掉过来替我们想一想。
唉!”我叹一口气,“这儿名副其实是一屋子的孤儿寡妇。”
惜如道:
“他在外头人地更生疏,要专心念书,总要没有生活上的顾虑。我们几个撇开了什么孤儿寡妇的身分不提,还能有商有量,总不至于一团人抱着就饿死香江,对不对?”
我道:
“惜如啊,旭晖说到底是个男人。”
“男人与女人在今天开始应无分别了,有的话,应该是女人比男人更强。大姐,我的这番话很实在,你应该记住了。”
对的,我记住了。
当男人再不能保护女人的时候,女人只好强起来。
我们总不能死,总得要活下去,且活得比在男人的羽翼下更好、更辉煌、更光彩、更悠然自得。
真的别无选择。
我再跟惜如说:
“老实讲,也不能说旭晖在外头没亲人,他有未婚妻。”
我这么一说,惜如立即回驳:
“这年头,谁能说得定男女关系没有变动呢!”
我还是不知就里地管自说心里头的话:
“我看旭晖好像事事都信赖他的未婚妻傅菁与岳家,不见得有什么变动吧!”
惜如忽尔翘起了她的小嘴,摆一副不屑的样子,道:
“表面上的情况做不得准。从前人家看你和金信晖不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知真正恩爱还在外头。”
一番话像在我心上撒把针,痛得我浑身麻痹。
当时并不明白惜如为什么毫不留情地给我说这些荼毒我心灵的说话。这样做法,无异于揭开了我尚未愈合的伤口,撒把盐。凄惨的情状叫人眼泪直流,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