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幼时亦被父皇罚过面壁,”他语声温和地道,“皇祖母最是慈和,你莫要挂怀。”
这温柔的话语与温和的声音,终是让王宓止住了眼泪。
她悄悄地抬起眼眸,透过睫羽向刘竞睇了一眼。
那一刻,浩荡的东风卷起几片落英,正在他的衣衫间飘然起舞。他绣了青龙的袍袖在风里翻飞着,衬着他俊美温和的容颜,刹时间便填满了王宓的胸臆与眸间。
原来,这天下至尊的二皇子殿下,竟是如此的俊美温柔。比起他来,唐俊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此生若得长伴于这般俊美的男子身畔,那岂非……
王宓不敢再往下想,只飞红了脸颊垂下头去。
外界的一切声息在此刻尽皆消失了,她的耳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一如身边掠过的春风。愈来愈柔,也愈来愈暖……
当这一阵温柔的春风拂过这一对偶遇的男女,穿过冰冷方正的宫墙,最终掠上岁羽殿屋顶上的那只高大铜凤时,岁羽殿里的人却是走得差不多空了。
方才,太后娘娘在送走王宓之后,便显得有些懒懒的,连太子妃卢菀的话也不愿多搭理。卢菀便率先辞了出来。
太子妃一行人离开后不久,太后身边的大监周满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悄悄凑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彼时。正有个女官在大声念着曲水流芳宴的诗作。众人俱是用心聆听,唯有傅珺这个不通诗词的人,注意到了太后这边的异动。
傅珺猜测,这宫里怕是出了什么事。且还非小事。太后听了周满泰的话之后。脸上虽仍是笑着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冷厉。
周满泰说完了话,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此时那女官也念完了诗。太后便笑着道:“本宫听着这诗都写得不错,夫子们觉着如何?”
何槿作为夫子的代表。此时便又站起身来道:“娘娘高见。”
太后便笑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先回去评出个高下来,回头我皆有赏。”
何槿躬身道:“谢娘娘恩典。”
太后挥了挥手,微露疲态地道:“便这么着吧。今儿我也乏了,想你们站了这大半天儿也累了,便都回去吧。”
何槿等一众夫子便都起了身,带着学生们向太后行了礼,便俱都出了岁羽殿。
九重宫阙,殿宇深深。当高大的双阙终于出现在傅珺的视线中时,她那颗提在半空的心,这才完全地放了下去。
终于结束了。
这一次入宫真是折腾得她身心俱疲,此刻傅珺只想早早离开这深不可测之地,快点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
来到宫门之外,傅珺没急着去找马车。此时各府来接的人挤作了一团,她想等人少些再说。
谁想便在此时,她瞥眼竟在人群里瞧见了傅庚。
傅珺不由大为讶异,睁大了眼睛凝神看去,却见在车道的拐角处,傅庚正站在那里与人说着话,神色看上去颇为凝重。
傅珺想了一想,便带着涉江提步走了过去。
傅庚此时正有些头疼。
今儿宫里出了几件蹊跷事,事情虽都不算大,但合在一起便不是小事了。圣上便令龙禁卫与内卫联合调查,又特别加了一道口谕,令傅庚督办此事。
傅庚此时便在温佐的陪同下准备入宫。因见白石女学部的学生们出来了,他便先暂避在了一旁。
傅珺走过去的时候,傅庚也瞧见了她,便笑道:“为父正在这里等你呢。”
闻听此言傅珺不由有些讶异,便笑问道:“爹是来接女儿的么?”
傅庚摇摇头,温声道:“不是,为父是来办事的。”说到这里,他微抬眼眸,向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华贵马车瞥了一眼,方道:“稍后你与为父一同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