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珈便又道:“便是那个时候,我叫了个不大往后院走动的婆子,给了她一锭银子,叫她给玉蝶送了一件丝光绢的比甲,只说是她家里人捎来的。那玉蝶因很羡慕四姐姐院子里的青蔓穿着丝光绢的比甲,便也没起疑,只将那比甲收了起来。我还叫那婆子叮嘱她悄悄收着,以免被她们院儿里的丫鬟们瞅见了招是非。”
郑氏听了这话,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点着头道:“幸得你处置得巧妙,今儿这事虽险,却没叫娘亲沾上一点儿,娘亲也是欢喜的。”
傅珂便又向郑氏面上细瞧了一眼,方才语声平平地道:“娘亲,今儿的事情未成,娘亲可怪女儿么?”
郑氏一把便将傅珂揽在怀中,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道:“我的儿,娘亲如何会怪你?你这般聪明顶用,娘亲便知道当初带着你同进侯府没错儿。”
傅珂偎在郑氏的怀中,盯着那桌案上燃着的红烛,一双眼睛里渐渐露出几许悲凉来。
若是她既不聪明、也不顶用,她的娘亲还会对她这样好么?她的娘亲还会这样抱着她,亲切温柔地对她说话么?
傅珂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悄悄地抬起手,将眼角边的一点点湿意抹了去。
无论如何,今天的事情她做得很好,没让人疑到欹云楼,更没人会疑到郑氏的身上,这便很好了。往后只要她一直这么聪明顶用下去,想必终有一天,她的娘亲也会多多顾念着她一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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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房盆景被砸一事,因最后查到了沉香坞头上,便雷声大雨点小地收了梢。
那玉蝶终究还是被王宓遣回了姑苏。
虽然玉蝶一再喊冤,说她从没进过花房,可架不住她身上有一件来历不明的丝光绢比甲。
玉蝶只说那是她家里人送过来的,可王宓从姑苏得来的回信却说,玉蝶的家里人从未托人给她送过比甲。就算玉蝶赌咒发誓地说她没撒谎,可这件事她却是再也说不清楚了。
傅珺不知道王宓是如何向任氏报说的此事。她只知道,那任氏没过十天便派了两个有年纪的妈妈来了京城,对外的说辞是说怕王宓年纪小不懂事,行事不合侯府的规矩,特此叫了两个妈妈来约束王宓的。
看着那两个妈妈中乔妈妈和善的笑脸,傅珺却是知道,任氏这是派军师过来了。
也是,王宓居然能叫人这样摆了一道,身边若再没个人看着,还不知她能惹出什么事儿来。
第321章
花房盆景之事很快便过去了,最近侯府里比较热门的话题,便是抚远侯府的花宴了。
那张氏与崔氏也真是有本事,不知从哪里又买回来两盆红树盆景,其中一盆还是烟石的,却是将那花房的事情周全了过去。
抚远侯府花宴前夕,傅珺本着“宴无好宴”的宗旨,托了个病,只说身体不适,将自己从那赴宴名单下撤了下来。
郑氏倒是精神了,那纠缠了她好些时候、累她每天都要起得很迟的“病”,在傅庚回府之后便也好全了。于是身体大好的郑氏与傅珂、傅璋三人,便都被侯夫人放进了赴宴名单。
到得花宴当日,傅珺脑袋上绑着根抹额装头疼,侯夫人却是高高兴兴地带着三个儿媳并几个嫡出的子女,去了抚远侯府赴宴。
只是,这去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的,回来之后,侯夫人的脸却是黑得堪比锅底,一回府便立刻躺倒在了荣萱堂里,哼哼着直说心口疼,又叫了梁太医来问脉,又是熬药换食谱,最后更是闭门谢客,免了整七日的定省。
而郑氏就更惨了,是直接被人抬回来的。傅珺当时还装着病,自是无从欣赏到彼时情景,只听绿萍回来形容了一句,说那郑氏的脸色难看得像是“抹了厚厚一层灰泥浆似的”。
郑氏一回来亦是病得起不来床,每日的定省更是免了,只关起门来一心养病,倒叫傅珺堪堪睡了几顿好觉。
那抚远侯府发生的事情算得上极大。傅珺第二日去学里时,便将事情听了个大概。回府后又收到了许娘子送来的详细报告,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弄清楚。
原来,在那日的抚远侯府花宴之上,郑氏出了好大的丑。
在那晶灯玉烛、锦翠遍地的绘音阁中,在花宴最热闹之时,当着满京城最高贵的夫人太太们的面儿,郑氏竟是当堂呕了出来。
若只是这般还好,郑氏只消快快地离了席,再寻个无人处收拾一番。自然是无碍的。
可好巧不巧地。那郑氏是在站起身来敬酒的时候,突然之间便呕出来的,那秽物端端正正地便喷在了温国公夫人的胸前。
那温国公夫人突然遭此剧变,先是惊叫了一声。待瞧见自己身上的衣物时。她两眼一翻便直接晕了过去。慌得她身边的丫鬟扶都没扶得住。
而要命的是,这事儿到这里还没完。
据许娘子说,那郑氏一口呕完之后。居然还没止得住,而是站在原地又朝天狂喷了好几口,直惊得那周遭的太太夫人们花容失色,一时间众人皆走避,造成了一场不小的混乱,而后果亦是相当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