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刚吃过了。”这年轻小伙又想讨好嘴又笨,如果上司回答还没吃,他不请客岂非自堵门路?所幸他原杰人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呃,这位是我女友丝丝。”男孩又急匆匆转头告诉小女友,“这是原主管,我们部门的头儿。”
那女孩及肩长发,倒也斯文,略害羞地叫了声原主管。
他干涩涩地笑着点了点头,眼尾掠过男孩手中的花。是百合,百年好合。
心中突然明白——女人追求感觉,因而令它有了存在的意义。男人不能维护女人的感觉,其存在便渐渐失去意义。
他今时的烦忧,其实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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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家门,屋内昏黄一片。餐桌上点了蜡烛,余沁正坐在旁边发呆。她披散着长发,身上穿着一条丝光料的紫色蕾丝裙子,脖子上系着那条银色的丝巾,乍一见他回家,缓缓站起身子,“回来得刚好,不然菜要凉了。”她脸带微笑,语气温柔,刚才的不快似乎已经忘记。
原杰心一跳,微红了脸,上前递了递手中的东西说,“酒我买回来了……还有花生,雪柜里好像还有啤酒和鸭肾……用来配酒刚好!咱们今晚就尽情吃喝,一醉方休!”
“又说胡话了,醉了可不得了……”她坐下,脸上的笑容隐去,浮现淡淡的愁思。
他立即说:“放心,我绝不会冒犯你,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屋子的上宾贵客,来去闲住都欢迎。”
“如此恩惠我可受不起。”
“这儿的大门为你而开,门锁也不会更换。”
她垂下眼帘,“想不到要弄到如此田地,我的地位才会提升。”
“反正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原杰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帮你!”他上前坐下来拧开瓶盖,替她倒了杯酒,也替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举,“喝吧,一醉解千愁!”随即一饮而尽。
如若回来,不是复婚就是藕断丝连,都不是什么好事。余沁在心里说。
原杰仿佛也知道她是这种想法,一时间有点尴尬,只是垂头猛喝闷酒。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分飞在即,感动虽被唤醒,三年的淡漠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如同她必然会离去一样。此斯状况,再多说话亦是徒然。
“从没想过男女离婚可以这么和平。”她轻声叹息,“好像很怪,不知这算是什么样的现象。”
“那是因为我们都是太过重感情的人。”
“所以要求高于现实,而且只懂索求,不懂付出。”她苦笑。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曾言语。
“我明早就搬走,带走的东西都是按照我们离婚的时候协商好的,不会带多一丁点。你的工资卡和存折就放在床头柜子里,有八万多元,一分不少。我把你放在大厅的衣服都拿回柜里,内衣袜子在床下面的抽屉。冰箱里我买了一些食品,上面都贴着烹饪方法,自己学着做,不要总在外面吃。每个月的水电费、煤气费、电话费都在银行扣减,这个是卡,里面有三千多元,大概五个月后要续存钱进去。还有,要记着给你父母汇钱,每月一千元,通常是一号汇出,别迟过五号,不然他们会担心,以为我们有什么事了。我前天和他们通过电话,妈最近有点头痛,我买了些药汇过去。”
余沁起身到地柜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包裹出来,拿到餐桌上,“就在这儿,里面还有一些风湿油、止痛药和眼药水,明天记得寄回去。”
原杰垂下眼帘,手拿着杯子举在半空,没有出声。
“我没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自己婉转点再告诉他们吧,还有……”她快步走进卧室,半晌出来,在他面前放下一个盒子,“这个是我托人在香港给妈买的治风湿的镯子,听说有点用途的,你明天连着它把说明书一起寄去,不然她不懂怎么用。”
余沁语气平和,自然而然地交代着,仿佛只是一次远行前的叮咛。
原杰说不出话,只是愣眼瞪着面前的东西。他无法拼凑此刻的感觉,像是抗拒似的不去看她放下的东西,不去记住她的说话,并为此努力着,可惜没有半点成效。
“书柜里还有些我的书,像什么《寻秦记》那些武侠小说我就不带走了,你闲时也喜欢翻的……这条链子是结婚时你妈送给我的,现在还给你吧。房里的首饰盒还有一些你以前送的小首饰,我都不会拿走。”余沁摊开另一只手,一条白金钻坠链子躺在她柔软的掌心,光好强,原杰的眼睛开始刺痛。
“喜欢的都拿走吧……我用不着……”他艰难说。
“不拿,不想拿。”余沁摇头,“我不想留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你曾经那么用心地挑选,买回来后都舍不得用……”
她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不了,我现在渐渐不爱佩戴首饰了,正如我已经不再喜欢收集丝巾一样。”
他呆眼看着她,“原来你已不再喜欢丝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