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昨夜没睡好,又抽过烟,他低沉的声音中略杂着些哑,像是他的胡茬一样,柔软的刺儿一样。
她也跟着笑。
笑着笑着,她就又笑出了眼泪。
男人是不惯于流眼泪的,他的眼里这一刻波光盈盈。
林蔚的眼前也模糊了,她一时分不清,他眼里的,那是眼泪还是什么。
姑且可以理解为,是光吧——
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明月光吧。
他们终于等到啦。
她说:“生活要有仪式感。这是新的一年我送你的第一个新年礼物,明年他出生了,就是另一个礼物了。”
“不是一个啊,”他揉了揉她的脸颊,指尖拂过她眼睫,替她拭去眼角的潮润,声音很轻地说,“是两个。”
“……嗯?”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他已经起身,迅速地坐回了B超机的屏幕前。
他又把那个洁面仪一样的探头伸过来,看着屏幕耐心的跟她解释。
是的,两个月。
屏幕上已经能清晰地看到是双胎妊娠,有两个宝宝。
“不会吧……”她惊喜地要哭了,然后,听他的声音也慢慢地弱了下去,胡言乱语的,说了一通她听不懂的医学名词。
他说两句就要顿一下,然后开始笑,激动得无以复加。
最后,他说:“蔚蔚,我们有两个宝宝了。”
*
一年忙到头,生活太枯燥了,总算有一件值得期许的好事发生。
当晚,喻远航一家加上两家老人,欢欢喜喜地凑在一起吃了个饭。酒过三巡后,唯有许嘉川没喝酒,他说还要开车载林蔚回去,现在他们是四个人了,万事更得注意。
酒足饭饱,林蔚爸妈已经和方长明凑在一起讨论给孩子起什么名字才好了。
就是不知道,是两个向同性别的孩子,还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林蔚爸爸喝得有些醉,涨红着脸坐在一旁划拉着手机,进了几个取名的营销网站,还花了五十块买了个会员,看了好几圈儿下来才选了几个好听的、寓意深刻的字,再把几个字那么一组合,却怎么读怎么都别扭。
方长明坐在一旁,听着什么生僻字都冒出来了,暗嘲,还不如回家翻翻《新华字典》。
准爸爸和准妈妈还没急,两个要当爷爷辈儿的男人却讨论得红了脸,都要争起来了。
钱雯芝坐在一旁打圆场,笑呵呵地说:“起名字的事儿还早呢,过阵子做个彩超就能看到宝宝性别了,到时候让他们自己起名吧。现在的年轻人不都嫌我们做爷爷奶奶起的名土吗?”
晚上回家,林蔚洗过澡,在客厅走了一圈,发现家里的猫粮什么的都被处理掉了,她刚想问他是不是直接把那猫送给蒋一頔他们家陪喻妙再也不接回来了的时候,一打眼儿,瞧着许嘉川半倚在床头柜上捧着手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身旁放着一张纸,上面寥寥写着几个字。
她头发没擦干,手脚并用地爬上床,靠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瞄过去:“你不会也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个会员选名字吧?”
“没有,”他颠了颠床头桌上放着的一本《新华字典》,低垂着眼睨她,“我随便看看,《新华字典》也翻了。”
“看好什么了吗?”她拿过那本厚重的字典,放在脚边,借着床头灯昏暗的光翻了翻。
“还没有,不着急。”他话音刚落,才说完的话还没在她耳旁盘旋一周,她的眼前蓦地探过他的手。
速度之快,她下意识往后一撤身,牢牢跌入他臂弯之中。
他夺过她手中的字典,“灯太暗了,对眼睛不好。你想看的话我去把顶灯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