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安全门被连砸三声,传来高亢的喊叫。
林蔚打了个寒噤,再也不敢出声。他没有回应,似乎是默认了她。
她确认了他是谁,缩在他怀,竟连挣扎都忘记。“嘭”、“嘭嘭”,上方又是混乱的几声,把她的心跳都砸乱了。
他刚才是哭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贴过他面颊,指尖触及到他眼角的湿润,沾上的潮凉要把她的皮肤都腐化。
在她印象里,他从不会在她面前流泪。哪怕,只是背过身去,哪怕,就算是将自己的整张脸都浇湿了,也不让她发现他在哭。
可是这一刻,他为什么哭?
她抚摸过他的脸颊与眉眼,他的眼泪一层层地自她指缝之间浸过、流窜。他把眼泪吞咽而下,只是默不作声地流泪。
他瘦了很多,颧骨嶙峋,眉骨也突兀,刺儿挠一样的胡茬扎在她手心,山尖似地耸着。眼泪浸过皮骨,像是一片无垠汪洋与数座大山,把他们彼此阻隔而开,再将遗落的几千、几百个日日夜夜都填补于此刻。
她热泪滚滚,心潮澎湃,一波又一波的情绪在这一刻高涨到极致,从四肢百骸碾过。她哽着嗓,极力地压下所有的思念,所有被唤醒的爱意,所有的憎恨,怨怼,所有的失望和同一时刻无法克制的欣喜,很轻声地问:“你到底是Lion?还是……许嘉川?”
静了很久后,他似是整理着所有繁复的情绪,很轻地唤了她一声。
“蔚蔚。”
这一声,穿透时光,贯通距离,很小心,很紧张。像是想触碰她,却又不敢,只得慌张地收回手,却还是忍不住再去试探。
沉淀数个密不见光的夜晚与晴天白昼的思念在这一刻悉数被唤醒,他的眼愈发得酸涩,饶是眼泪层层浸过,也无法彻底缓解。
他最后说:“别怕,别怕。”
别怕,蔚蔚。
她听着他的声音,终于哭得抽噎起来。
“我害怕,我真的很怕。我怕这都是假的……我怕,你不是许嘉川,你是Lion……我不认识Lion……我只认识许嘉川……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我只认识许嘉川……只有他能抱我,你是Lion,你不是许嘉川……”
“我是许嘉川。”他按下挣扎的她,箍住她纤细的手腕,如此沉声说着。又像是怕她再有顾虑,他继续说,“蔚蔚,是我,我是许嘉川。”
他也记不清,多久没人叫过他的这个名字了。
原来他还是那个他。
她哭得更伤心,捂着脸在他怀里颤抖。她好想哭出声,想大喊大叫,想在他怀里撒泼,但是害怕他们会一起命丧于此。
她还没活够,她才再次遇到他。
这两年里,她不是没有彻底绝望过,不是没想过死。一路而来,想起他们从前的点滴,她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
她还没见过他,他还没回来,她要好好活下去。
她必须好好活着。
和他一起好好活着。
相遇太不容易,相爱也不简单,相守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