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至大厅,阿珩果然和昭王讲话,淡淡说自己在金都已久,预备六月十五起程回去。
褚逢春叹息:“在金都,本想着能和你逍遥玩几日,可不曾想倒把你拘束住了。你若回去,替我问家人好——但不知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们?”
阿珩道:“也许——”欲言又止,换了副说辞,“一定回来看你们。”
昭王日理万机,此刻他却腾出时间来问得仔细:“说走就走,也太匆忙了。可惜王妃又病了,何不等她好起来,给你送送行再走也不迟。老太太那边,也得陪伴几日啊。”
阿珩轻轻摇头:“越是留恋越是走不掉。殿下知道,我大哥一个人拉扯着小妹也不容易。况且我因性格不合的原因,到处冲撞人,再待着,把元帅的脸都丢尽了。既然已经作了计划,也得了皇后娘娘的恩准,就不更改主意了。”
昭王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伤感:“回去好好养身体。你瘦了些。”
厅堂上的气氛因主人的悲伤而有些冷清,褚逢春只得来暖场:“阿珩,我还没给你介绍——”请过白茵,他说,“这就是我曾和你说过的名医白大夫,康因堂就是她开的。”
阿珩抱拳:“白大夫,久仰大名!”
白茵上下打量了阿珩一番,笑着点头回礼:“怪道元帅对你青睐有加,这身气质绝非俗类。只是我看你眉宇宽阔,本应是豁达之人,怎么又带着几分哀愁?——是不是最近心事太多了。”
阿珩看了看褚逢春,又看了看白茵,有些被看破心事的心虚:“也许——也许是最近没有睡好。”
白茵笑道:“你我也算是有缘。你既回西北去,我倒是有个东西送你,也许以后用得着。”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里头放着四色的、裁得整整齐齐的方块绢纸。
白茵说:“这是我拿药水浸泡过的,每日用这绢纸浸入水中去,再用水来洗脸,可防皲裂。我瞧你不施粉黛,这也许用得着。拿着。”
前辈送礼,也不好不收,阿珩只得谢过,揣在腰间,向昭王磕了头,再转入孟府去辞老太太。
老太太正跪在蒲团上上香,听了阿珩的辞别之语,只是叹气:“我属实是没儿孙的孤星命。就是悠儿来,我也是怕我克她,才让她跟着那边生活。好不容易得了你,也是风波不平,现在你也要离我而去了。”
阿珩不忍接话。
老太太闭着眼睛,檀香袅袅向上,越过她的头顶,散成一缕忧愁,伴着她的声音填满整个祠堂:“我老啦,没几天的日子好过。你回去,记得写信给我。”说到后面,已听出哭腔。
阿珩磕了三个头,触地有声:“我一定给您写信!”
她做不出别的承诺,只有磕头的声音坚定如斯。
别离那日,是从孟府离开,老太太一步步拉着阿珩,送到长街上还不肯回头,殷氏劝了几次:“兴儿的心腹一路送云姑娘到定西,再没问题的。老太太,再往前走,可就到街上了,那不妥。”
阿珩跪着阻止了老太太送别的脚步,磕了头上车而去。
悲伤的情绪充斥阿珩全身,憋得她难受,可她一滴眼泪掉不出来,只得咬着嘴唇发呆。
车子才刚走到城门,只听后面马蹄声和叫喊声阵阵:“别放走了凶手!别放走凶手!”
阿珩掀开帘子一瞧,那些人马似乎是追着自己而来。为首的一人截停了马车,大喝一声:“吾乃金甲卫士!如今奉皇命捉拿云自在,尔等不可抗命,乖乖束手就擒!”
阿珩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四周卫士便已经持械预备,似乎对阿珩十分戒备。
阿珩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那金甲卫道:“如今你有谋害皇嗣的嫌疑,吾等奉命捉拿你归案。速速跪着受绑,免得动起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