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衍之警告严厉的眉眼在看到是她后松缓下来。
孟九轶问:“你为什么挖掉这棵梧桐,庄叔不是说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许衍之扯唇笑了笑,“酒店的新规划,这块草坪将要另做他用,一棵老树而已自然没什么用武之地。”
这颗树更像是象征着许云乾和他母亲的爱情,一场笑话。
他示意旁边的服务生。
“乖,你先跟他过去,我怕不小心伤到你。”
他温和却坚决,并不是在冲动,而这棵由他母亲浇灌的生命之树,根茎大半已经露了出来,只需要在横切几刀便轰然倒塌。
梧桐已经摇摇欲坠了,孟九轶见自己拦不住,在他挥动铲子时用力抓住手柄,锋利的利刃却直接在她手上划过,要不是许衍之收手快,只怕她手背已经起了血口。
铲子落地,许衍之立马拉过她手查看伤口,孟九轶直接甩开,眼里突然起了层水雾。
“你要挖就挖,要不是庄叔给我打电话我才不会管你呢。”
她说完就要走,人却被拉了回来,她手背的伤口没有流血,但那长长的一道像是将精美的瓷玉劈开,那样碍眼。
许衍之深深看她一眼,不由分说将她抱在长廊的凳子上,示意服务生去拿药。
药是拿来了,她说什么都不肯抹,哪怕抱她在腿上,她也能挣扎得明明白白。
许衍之警告道:“别动!”
“你叫我别动就别动啊。”
有泪花还盈在她的眼眶,孟九轶别过脸,“我都管不了你,凭什么你要来管我?”
他也是被她折腾得没了脾气,圈着她的姿势,在她耳边轻声道。
“管,让你管。”
她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许衍之用棉签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上,问。
“为什么要去在乎那棵树?”
她低头沉默,只能看见耳后莹润的弧度。
“我的树死了。”
许衍之一愣。
死在她小时候频繁搬家的那一年,人为奔着去处满心只有利益,谁会在意一颗没有办法产出价值的树。等她好不容易回去找的时候,腐烂得连根都被人铲掉了。
“瑞金公馆这棵梧桐是我见过长得最茂盛的,种它的人肯定花了特别多的心思,从选地方到确认光照时间,再到后来的浇水,每一步倾注的用心显而易见。”
“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要发疯砍树,但如果就这么砍了好可惜。”
他的母亲虽然不在了,爱他的痕迹体现在方方面面,她的双亲都在,施舍的废料却连棵树都养不活。
许衍之垂眸盯着她莹润安静的侧脸,本就干哑的喉咙突然发紧,那股空洞淡去,胸口的撕裂感却比以往来得更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