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眉头紧锁:“再受一鞭,你这魂就散了,逞什么能!”
他继而将视线转向阴差,目光带着兴师问罪之意。
阴差倏地吓出一身冷汗,天道之子,开罪不起啊,他赶紧躬身道:“还请大人明鉴,这刑罚的鞭数由生前功德决定,并非小的自作主张。按理说,鞭刑定量必是鬼魂所能承受之数,公文显示这位白先生还差一鞭,您看,可否……”
一鞭?涧回头看白书安,那透明的魂体就是半鞭都能要命。
绝对不行!他必须想办法让白书安逃过去,于是试图同阴差讲道理:“文书是死,人是活。您长年在地狱办差,想必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看他这魂体,哪里还撑得住?一鞭下去定是要散的。若真打散了,您也不好交代,便通融通融,救我友人一命,可好?”
如今之计,也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但愿这小阴差能看在他的面子上,给条活路。
阴差头一回被大人“您”来“您”去对待,颇有些受宠若惊,白纸似的脸愣住,眨巴两下眼睛,显然没回神,喃喃道:“可是我们是鬼啊,鬼也是死的。”
涧额角抽搐,这听了半天,敢情只听进去第一句,他不得不继续忽悠说:“鬼活着的时候是什么?”
“人啊。”阴差脱口而出。
涧拍拍手:“那就对了,你生前为人,死后亦保持人的思想和理智。说白了,你还是人,只不过是以鬼的躯体活着。”
阴差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恍惚道:“啊……这样吗?所以我还活着?”
“嗯,可以这么理解。”涧一本正经。
倒是白书安有些哭笑不得,涧向来实诚良善,如今这般说辞,倒是得了那满口胡话的死神真传,草稿都不带打一下。
果然是近墨者黑。
“什么活着死了,”后面另一名阴差走上前,一副不讲情面的样子,“涧大人,恕我直言,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你刚来不久,还不了解,我等便当未曾听闻这番话。若真心为他好,你就速速离去,莫要耽误办差。”
涧没想到后头还藏了一位的阴差,油盐不进的模样完全让人钻不了空子,这该如何是好?
“我并非胡言乱语,书安已然无法承受,大家一看便知。文书也有可能出现错误,我可以去请示阎王,还请二位随我一起。”
阴差还是冷着脸:“时间未到,工作也未完成,我们不能离开。”
“大人,我们抽完这鞭,便可散职,不如等到那时,我在同您一起上阎王殿?”那如今还蒙着圈的小阴差说。
涧要崩溃了,等阴差抽完这鞭,白书安也归西了。不对,哪还有什么归西,灵魂应该直接变成泡沫没了。
白书安抓了一下他的衣角,小声说:“我真的可以,就一鞭,没什么大不了的。”涧看着对方,他活了百年,深知这一鞭抽下去的后果,他没法冒险,更不能看着朋友灰飞烟灭。